就得先被餓死。
而剩下的崔有德只喊了一個冤字,就被人毫不留情面地打暈,屍體一樣放在地上拖走。
陳府掛出了白色燈籠,一應裝飾衣物都換成白色,震天的哭聲傳出來,陳夫人日夜飲泣,哭聲遠近可聞,一到夜裡格外滲人。
溫念遠將這些事告訴七絃的時候,他只站在窗前,望著外面鬱鬱蔥蔥的林子,目光空無一物,彷彿什麼都不曾放入胸中,只是漠然地旁觀著一切。
聽到崔有德的那個“冤”字時,他嘴角忽然挑起一抹譏誚的笑容,“他說他冤麼?”
看到他這樣的表情,溫念遠忽然胸中湧起一股鬱氣。
他也不知怎麼了,忽然伸手捏住七絃的臉,用力將他的視線掰到自己這邊,擲地有聲地說:“夠了!你在耿耿於懷什麼?!這世上沒有人會正確一輩子!”
七絃訝然地看了溫念遠一眼,這個人雖然一貫冷硬,卻是在對他人他事之上,對著他的時候,總是能緩則緩。
這個樣子,很少見……卻也很有存在感。
他說他什麼?耿耿於懷?七絃問問垂下眼睫,看著依然捏著自己臉的那隻手,自己有耿耿於懷麼?對於陳家的那個孩子?
原來不只是不甘。
“你知道麼。”他忽然緩緩地啟口,“我還以為……能救下一個的。”
“你以為你是誰?”溫念遠簡直有點惡狠狠地,咬牙切齒地說:“你是神?是聖?這天底下那些人,莫非都得你才能救?”
七絃一愣。
溫念遠進一步逼近他,幾乎將人攬進懷中,語氣卻更加惡劣,“陳家富貴滔天,危機意識卻半點皆無,就算你不來這,就不會有人算計他家麼?”
“這江湖這市井這許許多多的人,每天每時每刻都有無數的陰謀陽謀在發生,你沒到的那些地方,難道就全都風雨太平了麼?”
面對咄咄逼人的溫念遠,七絃微微往後一仰,剛想說什麼,溫念遠卻不容他多話,又逼問他。
“你洞悉人心一步三算,可十丈紅塵有多少是非人,你保證個個都能看透他們的心意麼?個個都能按你的心意行事麼?別給自己攬錯——但也別太自以為是,哥哥。”
被疾風驟雨般數落了一頓,七絃卻漸漸鬆快了起來,溫念遠不帶半聲好氣,反而讓他開始清醒,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輕聲說:“是,我們都不過是人罷了。”
傳奇只在人口耳相傳之間,這世上唯有凡人。
思緒漸漸清明,他低頭看清了溫念遠與他現在的情形,這是一個曖昧的姿勢,太近了,近到那將觸未觸的肌膚彷彿有感應一般有種異樣的感覺。
氣氛太玄妙,七絃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變得彷彿有了無限撩人的意味,溫念遠腦袋一空,不由自主地繼續向前靠去,鼻尖飄過一絲若有若無的幽香。
那是他的哥哥髮梢的味道。
那一瞬間,如逢魔惑,讓人理智全無。
就在他想要完全沉淪下去的時候,一隻冰涼的手忽然伸出來,抵在他的額前,生生阻止了他前進的道路。
七絃以掌抵著他的額頭,歪著頭打量了片刻,將人略略推開,“發什麼神經。這麼大了,難不成還撒嬌。”
溫念遠卻為自己剛才心中升騰而起的強烈欲/望而無比震驚,他知道的,他早知道他對這位兄長的心情遠遠超過了該有的兄弟之情。
然而當這種欲/望太過洶湧澎湃而來的時候,他還是被震撼了。
這一刻,他覺得七絃也許真的不是人,是魔。
更可怕的是,他不知道這魔,是早就明白他心底那點見不得人的旖旎心思,還是根本就不明白他那樣悖/德的心思。
第28章 暗訪
……………
於是溫念遠深深地、深深地望進七絃的眼睛裡去,企圖從那深潭微瀾的眼眸中,找出一點與自己有關的蛛絲馬跡。
七絃黑如點漆的瞳仁中映出他的身影,彷彿在回望他自己,再往後,是如天幕般深遠無際的虛無。
“別這麼看著我,會讓我以為,你想把我吃了。”七絃輕蹙眉頭,抵在溫念遠額頭上的手掌一用力,把他的臉扭向一側。
溫念遠心中一動,忍不住默唸了一句,我確實是想把你吃了,卻悲哀而清醒地發現,七絃所謂的吃,是真正意義上的吃,而不是他想象中那風情無限的“吃”。
伸出手認真整了整七絃的衣領,溫念遠深吸一口氣,後退一步,回到對他們來說更加安全的距離,“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