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便是與景春有關的。
“刑部上書,奏請聖上下旨處理重犯朱雲家嗣及府中奴僕。罪臣朱雲,以下犯上,參與上官鴻造反一案,罪大濤天,理應誅九族。其府中雜役,按律法男的應流放充軍,女的發配為軍妓。。。”
罪狀細數完畢,眾臣靜待聖音。
座下的景春,早已滿身虛汗,暈眩不已。他的母親望卿雖是秘密嫁入朱家,他的身份也一直沒有被公開,他所住的別院內的人也應該不會受到牽連。但主宅內的人,多少也與其來往過,實在不忍心看到他們落到如此境地。
畢竟是主子的任性,何故要連累他人?
一陣安靜過後,淮南帝下旨:“雖朱雲罪重,然其並非主謀,府中眾人何辜?朕心存憐憫,只貶其府中家嗣為平民,再不得入官籍。其餘奴僕只作遣散,不再定罪。”
旨意下達,群臣只道:“聖上英明。”
景春堵在心口的那口氣,在南宮淮的聲音落地之後,終於鬆了開來。
一道一道的奏摺誦讀之後,時間已近晌午。
“太醫院啟奏,近幾月來,自青州北上到帝都,普發瘟疫。疫情每況愈重,望聖上定奪。”
曹參唸完後,刻意停頓了一會兒。他側過身與嚴子陵耳語,然後將那奏摺親自呈到了淮南帝面前。
淮南帝細細審視了一下,淡道:“太醫院掌事的人呢?”
太醫院的院官聽到旨意,立馬俯著身子走出隊伍:“臣在!”
此人,便是之前給南宮淮包紮過臂間傷口的張太醫。
“如今疫情如何?”
“已在各地設定了隔離區,宮內也每日都定時進行了消毒清理。但從上報的疫情人數來看,並未有明顯的好轉。”
“太醫院有查出疫源麼?”
“稟陛下,疫源可能並非來自中原。”
淮南帝聽後,靜靜思索了陣,道:“此事下朝後在勤政殿再議。今日的‘御門聽政’就到此了。下朝吧。。。”說罷,乘上轎輦而去。
在聲聲“皇上萬歲萬萬歲!”的喊聲中,文武百官漸漸散了。
正要起步回寒蟬宮的景春,卻被嚴子陵與曹參攔住了。
嚴子陵說:“關於剛才一事,還要請景大人到勤政殿一議。”
景春想起先前嚴子陵也這麼說過,難道這次的瘟疫有什麼特殊之處。想即此,景春忙應到:“這是自然,嚴大人請帶路。”
【3】
勤政殿設在朝日宮內,緊挨著主殿奉天殿,是皇帝日常處理政務的地方。此殿分為前後兩個部分,前部用來議事,後部用來休憩。
殿內燃了檀香,放置在皇帝寶座旁的兩個香筒,繚繞出縷縷的青煙。
殿中央按禮法造有“防火神”用的藻井,藻井中央雕著一條漆金蟠龍,龍頭下探,口銜寶珠。此寶珠內充有水銀,宛如明鏡高懸。
景春站在殿內,盯著那鏡面寶珠使勁瞧。他想著,往日南宮淮就得坐在這藻井底下,永遠被這鏡子照著,彷彿做什麼都被人看著,守著。
景春正想的出神,淮南帝悠悠地從後部的臥堂走了出來。
“參見聖上。”一見聖顏,嚴大人、曹大人和張太醫便自覺行禮。
“參。。。參見聖上。。。”只有這景春,反應慢了半拍。待景春慌張地行禮後,一抬眼只瞧見淮南帝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景春心底便有了思量。
此前,一直好奇著為何非得讓自己去御門參加什麼“聽政”,後來雖有嚴子陵的一番話,但若只是瘟疫的事,也勿需特地讓自己到那種地方去。其實,只要招他來勤政殿便可。
鬧了那麼一趟,其實是想讓自己聽到朱家的“判決”。說起來,南宮淮此次是“開恩”了。景春雖明白這“恩”開的不是為了自己,但胸中卻情不自禁地溢了些“感激”。
“張太醫,現在殿內的都是些信得過的人,有什麼話可據實稟報了。”淮南帝道。
張太醫躬身,回道:“啟稟陛下,此次瘟疫實在奇特。最開始,患者身上會發一些深紅色的小包,狀似蚊蟲叮咬般。然後,那些小包便會發癢發痛,緊接著患者就會出現頭暈、發燒等症狀。再後來,便都口吐鮮血而亡。剛開始,痘診科的官員們以為是普通的痘疫。但用了尋常的方子都無效,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
淮南帝聽後,輕聲“嗯”了下,又道:“景春,你怎麼看?”南宮淮在張禹府中已見識過景春的醫術。更何況,若他真是“師從”景差,那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