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怕你死了!若你真有個好歹,你爹非真殺了我不可!”
床塌上的人聽了,意外地沒再犟嘴。他瞧見万俟禾烈將食盒開啟,遞給他一碗湯,也耐著性子收了,低頭喝起來。
倒是万俟禾烈覺得渾身不自在了,他將手放在塌中人的額頂,擔憂道:“你怎麼突然沒了話說?莫不是還在發燒?”
塌上人抬眼瞪著万俟禾烈,無形中擺出了副“少碰我”的表情。
万俟禾烈笑了笑,拿過旁邊的椅子坐下:“景春,我知道你和你爹關係不好。但自從他收到你失蹤的訊息,心裡也很著急。”
景春聽著,連對万俟禾烈翻白眼也沒了興趣:“他將我娘換到宮裡時,我因為我娘慘死發魔障時,他下決心與南宮淮作對卻把朱家上下置於不顧時,何曾多考慮了別人分毫。万俟禾烈,不要因為他救過你,你就覺得他有良心。他是個鑽牛角尖的主,這輩子除非他自己醒過味來,要不,沒人可以改變得了他。”
其實,這一點,万俟禾烈比誰都要清楚。他等著景春喝完那碗湯,又將食盒內的飯菜端了出來,擺在床邊的小几上。
景春搖了搖頭,覺得沒了胃口:“万俟禾烈,你聽好了,我姓景,與我母親一姓。我不是朱家人,那人也不能稱作是我爹。我自打出生,就與母親住在朱家別院裡,平時連他面也沒見過。後來我自己想要進宮,謀劃了幾年,他怕是根本就不知道。再後來在宮裡見到了,他也從不曾做出過一點反應。”
說著說著,景春發現自己話裡都是些責罵。其實,都木已成舟,說再多都是無用。他心裡覺得有些洩氣。很早以前,他會期待,然後他又有些怨有些恨。而到此時此刻,他很明白,不過都是些假痴願想,作不得數。
景春一下子說了這麼多,倒是出乎万俟禾烈的意料。他和這孩子接觸不多,除了知道他是朱雲的兒子,剩下的就是那天在青州,景春救了自己。
話說回到那天,他與景春兩人跌入了山峰亂石堆內。幸好之前炸山之時,他與手下挖了一條秘道以防萬一。後來,又在逃命的路上與墨哈派來的另一隊人匯合。要不然,他與景春怕是都活不了性命。
只是,景春手臂被亂石壓斷了,他實在沒法子,只能先將人帶回西疆。
景春的左手滿滿地纏了幾層繃帶,又用白布縛好吊在胸前。這包紮的技術雖然不好,但景春自己懂得醫術,倒不至於讓万俟禾烈把自己醫死。
現在,算是過一天是一天。
“總之,”万俟禾烈看景春死活不願碰那些吃食,自己也不能去強制他,無奈道:“雪原的這間宅子,旁人沒我命令不敢私闖。你父親那邊,你不想見他,我會盡全力瞞著,至於。。。”他想說南宮淮。。。但實在不知景春與南宮淮算是什麼關係,一時開不了口。
景春反而答得坦然:“您能幫我做到這些,景春已是感激不盡。傷病癒合之前,還得有勞您的照料。其他麼,隨他去吧。”
万俟禾烈看著景春,從他臉上倒真看不出一點情緒。對他的坦然,万俟禾烈自是將信將疑,但景春於自己有救命之恩,他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了。其他麼,就如景春所說,隨他去吧!
【2】
大雪飄紛中,笛音繞轉。一人半臂高抬,空中鳥鳴聲聲,兩相應和。那鳥圍著半空中鵝毛般的雪花旋了幾圈,終是停在了那人的臂上。
南宮淮自青鳥腳上取下竹筒,再將手臂輕向上挑,青鳥便撲扇幾下翅膀,飛走了。
當日不顧一切地奔來,到了目的地,南宮淮也有些清醒了。自己孤身一人,私闖入西疆禁地,也真是愚莽之為。
他將玉笛插在腰間,腳踩入雪裡,向著雪原中座落著的唯一小宅悄然靠近。
宅內傳來星點的吵鬧,待南宮淮靠得近了,爭吵的內容也逐漸清楚。
“万俟禾烈,你莫要再與我胡鬧。那屋內的人,快交給我!”何其熟悉,不是朱雲還能有誰。南宮淮耐著性子又聽了幾句,不覺間已將玉笛自腰間取了出來。
“朱雲!你好大的膽子,私闖我們西疆禁地,還敢臉不紅氣不喘地與我說話!”另一個聲音自是万俟禾烈了。南宮淮聽著,心裡卻是好奇起這位素未見過的“敵人”。
“什麼禁地不禁地!跟你廢話這麼多作什麼,快讓開,不然,我硬闖了!”
“你倒是闖闖看,我實話告訴你,那孩子不願見你,你就乖乖。。。”
南宮淮只見那宅院大門砰地一下被撞開了,他四周一片白茫茫雪地無處可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