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南宮淮留下話,便放了景春上樓。
景春踏著樓梯一步一步地走,木質的建築在他腳下“吱嘎吱嘎”。
推開了門,阿伊莎回過頭來,有些忐忑地問:“他信了嗎?”
景春搖搖頭。
阿伊莎失落地垂下眼,嘆道:“若是至親之人,總會聽得出不同。”
景春看阿伊莎坐在椅子上,一個人沉浸在有關於“秦箏”的悲情中,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他猶猶豫豫,在阿伊莎前面的椅子上坐了又起來。
“公子有什麼事?”阿伊莎看景春整個人坐立不安,明明就是懷著什麼心事。
既然阿伊莎問了,景春只有鐵了心回答。
“還記得之前你捎信問過我的事情麼?”
阿伊莎眼神閃爍,被燭光映襯得彷彿大了一圈。
“是木仁將軍?”
景春沒有回答,只是看這阿伊莎的眼睛,一字不語。
阿伊莎的眼睛睜著睜著就溼了,她的啜泣聲被她死死地咬在了嘴裡,只是怔怔地看著景春,彷彿在再次確認這個訊息。
“我親眼所見。”景春還是補了一句,打掉了阿伊莎僅存的幻想。
阿伊莎沒再說什麼。她別過頭,抗拒著景春嘗試的接近。景春明白她的意思,默默地退出了房間。
景春關上房門的一刻,那屋內的抽泣便瞬間擴大成了號啕的大哭。景春的心被這哭聲狠狠地戳了一下,痛得他皺起了眉頭。
阿伊莎與木仁的過往,阿伊莎只淡淡地提過一次。後來,景春還是從南宮淮那裡打聽到了全部。
在與烏力罕相遇之前,阿伊莎與木仁便從小就認識。阿伊莎一直以來仰慕著這位鄰國首領的大兒子,默默愛戀了許久。後來,蘇赫巴魯在戰場上殺掉了阿伊莎的父親,阿伊莎本以為自己對木仁的愛就此轉換成了恨。可是,沒有想到那個幾年之後將自己安全送回到樓蘭國的烏力罕,竟然就是木仁的哥哥。更沒有想到的是,木仁竟然求著自己嫁給烏力罕,幫助他統領燕趙各個部落。
陰差陽錯,落到如今下場。
阿伊莎一個猛力地抽氣,將那淚水又重新含回了自己的口中。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阿伊莎知道自己抵不過命運的嘲弄。更何況,那木仁愛著的從來不是自己。
景春揣著滿懷的心事下了樓,樓層的最後,一個身影靠著木欄一直在等著自己。
見到景春下了樓,南宮淮默默地張開一個懷抱。景春看著眼前的男人,一句話也沒有說,便撲進了他的懷裡。
倒不是什麼過於悲痛的感情,只是今晚欒寧仇與阿伊莎,給了景春太多遺憾。
“朕還不知道,咱們的小景兒這麼多愁善感?”南宮淮笑著拍了拍景春的背。
景春聞著南宮淮的氣息,搖搖頭:“今天不與你爭,讓我安靜安靜。”
這般類似撒嬌又好像命令的口氣,說得南宮淮“五體投地”。他乖乖地閉了嘴,讓著景春抱著自己。
兩個人在月光下靜靜地相擁,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靜謐的空氣,月色淡淡,高空皎潔。
***
遠遠地看著這兩個人,彷彿好幾年前,伊宮也看過同樣的場景。
站在“寒蟬宮”假山盆栽的當中,伊宮邁不出一個步子,來打破那片安靜。她本想要來看看景春,順便他打聽一下那個“秦箏”計劃成功與否。可是,如今所有的計劃,都被一個擁抱,化為泡影。
伊宮本以為自己不在意。明明就不是自己該在意的事。
“娘娘?”
跟著伊宮的鸝香看伊宮半天不動,叫了一聲。
淡淡地吐納,平靜了自己本不該有的心思。
“我們回去吧。”
“誒?娘娘不是要去見景春公子嗎?”
沒留給鸝香任何一個解釋,伊宮沿著來時的路,又走了回去。她一面走,一面扶著自己的肚子。肚子裡那個小小的生命,幾乎與她同步心跳著。
可是,那又怎樣呢?
剛才還皎潔的月光,忽然被一層烏雲矇住了光彩。
可是,那又怎樣呢?
伊宮恍恍惚惚地想。
天空落起雨來。
☆、大結局上:雨夜決別
鸝香攙扶著伊宮在漫長的宮道中行走。走道外的暴雨從屋簷上落下,形成了一條一條的雨柱子,伴著間歇性的雷鳴,震動了整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