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了迷樓內,二層的房間裡。
烏力罕看上去心情極好,招呼這景春坐在自己身邊,又叫阿伊莎撫琴。
景春無奈,只得靠這烏力罕坐下。烏力罕隨手搭了景春的肩,讓景春一陣噁心。
“差兒,那些信,背來給本汗聽聽!”
景春心道:你還真是重口,這般無聊。
不過,還好景春早有準備,早早將那些信件記牢。
這邊,阿伊莎搭了琴臺,擱放了“秦箏”,席地而坐。
“差兒,你就一邊說著,一邊聽阿伊莎彈奏吧。”
景春悄悄地翻了一個白眼:還得要伴奏?那些信,你不是早讀過上千遍了?
阿伊莎雙手扶上琴絃,琴聲淡淡飄蕩而出。
烏力罕手臂大力一撈,景春只能乖乖任命地被他環在手臂間了:“念!”
景春一驚,側過臉看烏力罕的表情。烏力罕的眼睛並沒朝向自己,而是隱隱發著光。看上去,更想是淚:
“朮赤親收:
吾弟朮赤,本兄敬念。幾日前聽聞餘已與令兄木仁匯合,甚是安心。
望餘回燕趙之後,能不忘吾之恩情,早日完成統一大業。
早年餘被親父趕離部落,流落中原,雖留得性命,但心懷仇恨。吾以為,恨意難平,卻不足以懷恨一生。餘今年不過十八,來日漫漫,需重整旗鼓,莫要徒留恨事。。。”
“差兒!為何叫我‘朮赤’?”
景春還未說完,烏力罕卻打斷了他。景春看他問得在意,也只能“老實”回答:“因為‘朮赤’之意,在燕趙語中是‘外人’的意思。你是燕趙人,所以。。。”
“所以,對你來說,不過是‘外人’。”
烏力罕再一次打斷了景春。他微微了張了嘴,像有什麼話想說,但卻哽在喉頭無法開口。
景春看烏力罕這般難受,心想著這人真是自虐。明明不願回想的往事,卻一遍遍拿出來“回味”。
阿伊莎的琴聲持續奏鳴,景春一邊念著舅舅書信裡的內容,一邊聽著。這琴聲,總好象一個人。景春心想,是與秦箏的琴聲有些相似。改日,讓秦箏也聽聽。只要那人不要擠兌自己才好。
“吾念你年紀尚輕,回燕趙之後恐被人陷害。特地配製一藥方,助你達成所願。。。”
景春唸到一半,覺得樓裡的地板“嗡嗡”地在響。他抬頭看阿伊莎,發現阿伊莎也停止了彈奏,正莫名地看著地板。
“怎麼回事!”烏力罕自然也發覺了不妥,站了起來,衝著門外喊:“叫人去看看,這樓是要塌了麼?”
“木仁將軍!”
只聽得阿伊莎一聲驚叫,烏力罕和景春都朝阿伊莎的方向看去。果然,是木仁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衝進了寒蟬宮。
木仁下了馬,快步上了迷樓,進了景春他們所在的房間。一看到烏力罕,木仁便道:“烏力罕!”
世事的變幻,只允許木仁喊出了一個名字。
“嗖嗖”幾聲,景春還沒來得及看清出了什麼事,有個人影便擋在了自己的身前。他當然辨認出了是誰?可是,怎麼會是他?
霎時間,迷樓之下響起了嘶喊、拼殺聲。景春從迷樓內的窗戶看去,好像有兩隊人馬交起手來。
烏力罕看到來人,“哼哼”一笑:“怎麼,朱雲!你就打算這麼救你兒子出去?”
聽到“你兒子”三個字,景春心裡有些彆扭。但是,朱雲的前來,讓他驚訝萬分的同時,也有些許的感動。
“烏力罕你看清楚,我可不是獨自前來的。”
朱雲說的胸有成竹,烏力罕也不得不警惕起來。
“天可汗!天可汗!”
景春聽到迷樓下的燕趙國士兵們在嚷嚷著什麼,又探頭去看時,只見到南宮淮和另一個六旬老人上了樓。
幾日不見,南宮淮整個人看上去消瘦了許多,但精神奕奕,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帝王之氣。
“天可汗!”看到那個六旬的老人,連阿伊莎也跪下禮拜到。
“父汗!”木仁見到老人,驚喜大於驚訝。他上前,想親近老人,卻被老人瞪目而視。
烏力罕見到此情景,突然悲涼地笑道:“果然,景差配製瞭解藥。”
南宮淮一步上前,走到烏力罕面前:“差兒當時只是要你拿著那藥保護自己。你卻用來對付自己的父親。”
烏力罕抬頭注視著南宮淮,更加好笑道:“一個會毒死養育自己多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