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貞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朱伯伯,你在說什麼呀,那個探子,明明只是在和我開玩笑……”
“他們已經將廉旗的屍身帶回來了,你江伯伯和牛叔叔正在幫他打理。”
廉貞低下頭,朱承恩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見她身子微微顫抖,右手握拳,骨節微微泛白。
“阿貞,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如今廉旗戰死,你父親兄長又不在,你身為廉家小姐,現在就是雲關的主心骨。”朱承恩這話有些殘忍,卻無比的現實。
廉貞心上像是壓了一塊石頭,有些喘不過氣來:“大哥他,掉下斷日崖了?”
朱承恩回答:“我已經派了一隊人去斷日崖勘察,現在還沒有廉策的訊息。”
“沒有訊息就是最好的訊息了。”廉貞深深吸了一口氣,“朱伯伯你先去忙吧,等會……等會我去見旗哥一面。”
廉貞始終沒有回頭抬頭看一眼朱承恩,朱承恩嘆了一氣:“等會他們打點好了,我讓副官來找你。”他知道廉貞內心的難過,沒有再等廉貞回答他的話,便離開了。
廉貞閉著眼睛,眉頭緊皺,一直壓抑著的心情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她再也按捺不住,脫力一般癱坐在地上。
重新張開的眼睛中水光瀲灩,廉貞看著散落了一地的信件,眼淚終究是止不住地掉了下來。
她不敢哭出聲。就像朱承恩說的她現在是雲關的主心骨,如今雲關的軍心已經因為廉策失蹤而有些浮動,如果再被發現她在大帳中哭泣,再加上那暗中蠢蠢欲動的奸細,雲關的以後,她已經不知道會往哪裡走。
可是心中的沉重和悲傷卻無法因為這些清醒的認知而釋懷。廉貞終究不過一個雙十年華的女子。
“臨沂……你在哪裡……”一句呼喚被哽咽掩蓋在細細的嗚咽中。
外有強敵虎視眈眈,內中主將不在軍心浮動。面對雲關棘手的現狀,廉貞頂著莫大的壓力擔負起雲關主將的責任。原以為這已經是最糟糕的狀況了,廉貞甚至覺得否極泰來,將來的狀況只會向著變好的方向發展。
然而,情況似乎並不想了廉貞所想的那樣。
從廉策率兵援助廉旗開始,廉貞便一直向京城去信,希望父親早日歸來主持大局。然而一封封信快馬加鞭地送往京城,京城卻一直杳無音訊。
等到京城終於有訊息傳來,卻並不是什麼能讓廉貞暫時緩口氣的訊息。
鳳鳴帝有旨,廉鎮暫留京城,遣禁衛軍副統領孟長禮往雲關暫代大將軍一職。
將這個訊息告訴了眾人,廉貞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幾位叔伯的表情:“不知道叔叔伯伯們對這道旨意有什麼看法。”
性子一向很急的牛犇這回沒有說話,他雖然為人魯莽,但也知道這件事遠遠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他對官場錯綜複雜的關係向來不擅長,只好安安靜靜地等著同僚們的看法。
李渡一向少言實幹,他坐在下首,這一回似乎也並不打算先開口。
江海思量許久,對廉貞道:“且不說大將軍被留在京城是因為什麼緣由,單單說這孟長禮便有問題。這孟長禮明明是孟府一脈,怎麼的會和新皇扯上關係?而且讓皇上一開口便是暫代大將軍之職?”
朱承恩道:“這皇上登基之前便已經獨寵孟側妃,私下裡和孟府的關係如何,也許並不是我們看到的樣子。”
李渡皺著眉頭說了一句:“以孟長禮的資歷來統領雲關三十萬大軍,皇帝分明是在開玩笑。”他一向愛惜士兵,對於皇帝的這一做法頗為不贊同。不管這皇帝和孟家的關係究竟如何,這孟長禮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輩,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擔當得起這駐守邊關的重任。
朱承恩道:“以往若是大將軍有事離開雲關,一般也會是由謝家的人來雲關暫時主持大局,謝家除了謝老爺子,他家的幾兄弟我們也十分相熟,如今這新皇所為還真是叫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啊。”
提到了謝家,江海似乎想到了什麼:“我前幾日從京城得了訊息,謝老爺子近來一直稱病不出,新皇大典也是匆匆過場,不過看樣子並不是真的生了什麼病症的樣子,反而……”後面的話江海沒有說出,既然沒災沒病,齊國公還如此規避眾人,想來事情不會多簡單了。
廉貞狀似無意地看了江海一眼,沒有表態。
原本一直沉默著不說話的牛犇聽著同僚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探討,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難不成我們現在就什麼都不做,等著那個姓孟的小子前來接收雲關的兵馬?不說別人,我老牛就只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