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家的將軍,那小子要是敢來耀武揚威,牛爺爺就用手裡的雙斧把他打趴下!”
廉貞雙手交疊支在下頜,最後發了一句話:“且等那孟長禮來了之後有什麼作為吧。倘若真是有手段的,聽他擺佈一二也無可無不可。若是個繡花枕頭……呵,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廉貞的決定得到了大家的贊同,日子便這麼不鹹不淡地過著,廉貞一直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讓她覺得雲關暫時的平靜是山雨欲來前的壓抑。
終於,這種平靜在半個月後被打破了。
雲關大營遭到夜襲,左翼兵馬受到重創,監管右翼兵馬的江海反水,襲擊中軍前鋒營。廉貞等人一時無措,倉皇帶兵逃出關外。
雲關外二百里,廉貞軍暫時駐紮之處。
廉貞站在中軍營帳的沙盤之前,看著面前的雲關地勢圖默然不語。
從靖朝與北狄勢同水火起,雲關遭受的襲擊不計其數,但是這座要塞卻一直如同最可靠的衛兵,從未被攻破。這回,廉貞倉皇出逃,只因為,這襲擊來自雲關的內部。發起攻擊的不是一直對雲關虎視眈眈的北狄,而是原本應該鎮守京城的京輜守衛軍。
米慈剛才已經帶來了雲關的訊息,新來的孟長禮,帶著二十萬兵馬前來雲關,為的不是駐守,而是捉拿逆賊。不,不應該這麼說,帶著而是萬兵馬來的人不是孟長禮,而是剛剛即位,本應該為自己穩固帝位的鳳鳴帝,趙臨淵。
“將軍,新帝在雲關釋出詔書,清親王為查證大將軍通敵叛國負傷休養,廉家罪證確鑿,當誅九族,廉府滿門已經被悉數關押在天牢,下月問斬。還說您率兵反叛,若有人能取下你的首級,便賞黃金萬兩,官升三級。若是叛軍所為,便可既往不咎,以功抵過。”方才,米慈便是這麼說的。
這一個月來,廉貞接二連三地遇上這些事,原本以為她自己已經麻木了,可以波瀾不驚地接受這些事,卻還是不能。
朱承恩掀開營帳進來,看見廉貞的樣子,嘆了一口氣,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廉貞便明顯地消瘦下來。原本是因為有云關的繁雜事務,巨大壓力和親人逝世、失蹤的痛苦,可是現在……
廉貞抬頭,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地對朱承恩點點頭:“朱伯伯。”她的面無表情和廉策以往嚴肅的面無表情不同,讓朱承恩總是覺得有些心驚。
朱承恩暗暗定了一下心神,對廉貞道:“我已經安頓好了兵馬,清點了一下人數,此次我們出逃,整合了前鋒營中軍以及左軍的兵馬,約有七萬人。”
廉貞掃過朱承恩被白布吊在胸前的右手:“左軍損失了多少?”
不同於因為毫無準備而匆匆帶來的前鋒營和中軍,左軍遇襲,所有殘餘的兵馬已經悉數在這裡了。
朱承恩聽到廉貞這麼問,語氣沉重起來:“不足八千。”
原本有五萬人的左軍,如今的人已經不足八千,也難怪朱承恩這麼難過。
廉貞垂下眼,安慰道:“您也不要太難過,身上有傷就不要太操勞了,您先回去休息吧,要是有什麼事,我會讓米慈來請您。”
朱承恩託了託負傷的右手,語氣堅定地說:“這不過是小傷,阿貞,當務之急是如何應對雲關的那位……新皇。”
廉貞回過身,背對著朱承恩繼續看著眼前的地勢圖,她緩緩說道:“從我進入軍營起,這雲關便一直是我們廉家鎮守之地,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那麼狼狽地被趕出雲關,也從未想過,有一天……我們廉家軍會被冠上叛軍之名。”
廉貞伸手,撫過沙盤上細心製作的戈壁平原,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問朱承恩:“我是不是做錯了,當初我就不應該從皇宮裡想方設法逃出來,那樣,也許哥哥們……如果我不是痴心妄想,也不會被利用……”右手停在了沙盤邊緣,握緊,指尖都扣進了邊緣的縫隙中失去血色。
廉貞的這些話,朱承恩沒法接,他明白廉貞心中有痛,也不知道如何寬慰,只能默然無聲地退出去,讓廉貞一個人好好地靜一靜。
傍晚時分,各位追隨廉貞離開雲關的將領都接到了廉貞的訊息,請他們前往中軍大營議事。大家都沒有耽擱,悉數前來。
廉貞坐在中軍主位之上,身邊倚靠著她一直不離身的銀鱗槍,槍身雪亮,沾過血的槍尖折射一絲凜冽的冷光。
經過了戰死,失蹤,反叛,扣押。原本雲關的十將,除去現在暫代主將的廉貞,也只剩下了三位。
廉貞看著一臉鄭重地坐在下首的三位叔伯,他們看向自己的眼神裡都帶著一絲關切。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