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惡鬼般的人物,只要給他個窟窿,就能搗騰起來,管你是男是女,是人是鬼。京師裡的行首班頭、娼妓小倌,眼睛看著他荷包裡的銀子,心裡厭著這個牛蛙般的恩客。屁股勉強扭上幾扭,不過敷衍敷衍,眼一閉想象是林老闆那般人物在自己身上。尹仲肚裡知曉自家不受待見,卻仗著金銀撐腰,每每發了狠般折騰身下的男女,不乏邪勁上來,拿個兒臂粗的玉勢往人下面捅的。一邊捅一邊還胡言亂語:“叫啊,叫啊!叫的好再加一百兩!個欠肏的,敢嫌我!還不是叉開腿來被我捅得稀爛!還不許哭!給我笑!”行院裡的人,包括老鴇在內,都頂恨他;就連生意上的夥伴,見了他也斜了眼角。林世卿聽聞尹仲的作風,眼皮都懶得撩,跟同行的人道:“一個人不論如何,表面上的工夫也做得像個樣,拿捏有度,進退得體,哪有撒著性子滿場尥蹶子的?”也不指名道姓,聽的人卻都明白,這說的正是那把人當牲口使喚的尹老闆。後來不知什麼人舌頭伸得長,添油加醋地,把話道給尹仲,那尹老闆臉上笑哈哈地含混過去,肚裡卻將那一干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老爺們恨上了。尹仲自己生在京城郊外的一間漏風的破屋裡,打小隻知道惡狗似的往嘴裡扒落吃的,之後也只知道惡狗似的往上爬,用金銀綢緞來抵擋從小到大經受的白眼和唾棄。他自是知曉那些世家老爺們瞧他不起,本來這話也不過毛毛雨一滴,落在身上抖一下就掉了,根本不值一提。可是說這話的人是林世卿,尹老闆就惦記上了。林世卿是誰人?就是每次他去肏妙修那個賣屁股的小騷貨時,偶爾撞見卻正眼不看他就抬著下頜離去的林府二爺。林府世代公卿,前年老太爺去世,留下兩位公子,長子林艾卿官居御史大夫,次子林世卿為當方巨賈。沒見林老闆之前,尹仲只當這個林府二爺不過黃牙凸肚、跟自家差不離的奸商一個,等在夏宜樓見了才一邊自慚形穢一邊邪念陡升。每次遇見林世卿,瞄著他白麵修身,隱隱翹臀,他都可勁地把妙修往身體裡按,望著林世卿遠去的傲然背影,他變本加厲地折騰妙修,直當身下的人是那個林府二當家──叫你看不起老子!叫你看不起老子!
漸漸地,把妙修當林世卿操弄已經滿足不了尹老闆的色膽虐欲,他開始頻繁出入林世卿會去的地方。都是些輕聲細語、慢慢悠悠,連歌妓舞姬都粉黛薄施、笑不露齒的累人地兒!那裡邊,掌櫃的直著腰板兒,頂著張謙和卻絕不巴結的臉,跟你慢條斯理的說話,彷彿他根本不在乎你上不上那兒使銀子;那裡的菜傭酒保,也一個個說話走路慢半拍兒,輕手輕腳,到那裡的熟客居多,見了面兒只是淡淡一笑,“您來了!”就不再多言。那些呷玩歌妓的,帶著粉頭前來的,更不過是安安靜靜聽曲,至多兩人挨著坐,握著手撫一撫,在臉蛋上輕輕一啄,然後相視而笑,不像是喝花酒,倒像是才子佳人舉案齊眉……處在這個氛圍裡,尹仲難受極了,他親眼看見那林世卿也是如何淺笑私語、靜靜啜酒、跟粉頭對坐談天,然後施施然離去。尹老闆瞧著林老闆不誇張不做作的端莊矜持,風姿美儀,嗓眼裡冒了火,胯間的大蚯蚓腫脹成小蟒蛇,硬硬的一坨。此後,他隔三差五往林府投拜帖,卻每每被擋回,不是這生意二爺沒興趣,就是那件事不歸二爺,讓去找別人。把個尹仲恨得翹起小蟒蛇,誓要將林世卿的屁眼捅上一捅!
這日他逮到林世卿一人獨坐茶樓,忍不住前來搭訕,卻意外地看見妙修也在場,給他找到個起話頭的好因由。只見尹老闆油臉一擺,叫道:“好你個妙修小騷貨,跟我說沒工夫,卻在這個勾漢子!上次我可把你屁眼肏出了血,都沒擋住你的騷眼兒!呔,瞧我回頭怎麼整治你!”就要伸手去拉妙修,齜牙一笑,“我可專門叫人訂製了個腿一般粗的木頭屌,再日定叫你嘗一嘗滋味!”話是對妙修說,一對突眼卻盯著林世卿不放,凸的狠了,恨不得彈出眼眶去舔上一口!
妙修簡直恨死這個醃臢厭物,被這話一嚇,是真的痛哭失聲,“林老闆!林老闆!”死死抱著林世卿的腿不放。尹仲就等著他把林世卿扯進來,他一手摸到了妙修屁股上,衝林世卿笑道:“林老闆,久仰!我真愛煞了這個小騷貨,想回去好好弄上一弄,您可得有成人之美──”一雙手,明明摸的是妙修的屁股,卻滑到了林世卿的腿上,暗暗一捏。
林世卿自始至終捧著茶盅沒打話,垂著眼瞼,彷彿什麼也沒聽見,直至尹仲一對鬼手衝他腿上一捏,林世卿忽地立起,茶盅脫手摔了下去,正正砸在尹老闆腦袋上!這邊還沒完,他又飛起一腳,往尹仲心窩子踹過去!尹老闆沒個防備,頭上一熱,心口一疼,四仰八叉地就飛倒在地,半天不起。林世卿臉上仍無多少波瀾,伸手攙起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