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打發無聊,那便更沒有本體了,本體只是‘趣’,那麼師弟這樣尋根就底,又有什麼意味呢?”
柳西樓笑道。
“那是我無趣了。”
李扶溫和道。
“舉試在即,師弟天資縱好,於這些怪談上花費精力,總是不妥當的。”
柳西樓往矮几上趴了趴。
“可我總覺得常慶師兄說的不對。”
李扶問。
“哪裡不對?”
柳西樓道。
“他說小公子化妖後生的是那些輕薄之徒的孩子,我認為不是。”
李扶道。
“那師弟以為是何人的呢?”
柳西樓道。
“自然是他兄長的,若要報復兄長,還有什麼使得兄長與妖物相通,誕下孽子更使他痛苦的呢?”
柳西樓語音清亮,這番話若不考慮語意,入耳正如他燈下的雙瞳使人愉悅。
李扶竟啞口無言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
“可他們是親生兄弟……”
柳西樓道。
“這又有什麼?女媧與伏羲結為夫妻,前朝寧宗與長佳長公主有情,這都是人所共知的。”
李扶扶額。
“女媧與伏羲開天劈地,繁衍子孫,不可以凡人倫常束縛。寧宗姐弟混亂綱常,誤國誤己,才使前朝三百年基業如衰草凋零,正是兩人逆倫的惡果。”
柳西樓道。
“總之大公子必定是愛慕小公子的,不然不會接納他回家中。”
李扶搖頭。
“斷指鐵證如山,何需其他呢?”
柳西樓道。
“只是斷指,如何證明?”
李扶微笑。
“那在當時,側室斷下小公子之指時,又如何使人知道?”
柳西樓“咦”了一聲。
李扶嘆。
“總有些記號在上面的,斷的是哪一指,是否真是那小公子,總有些只有雙親才知道的表記。”
柳西樓一楞。
這時李扶又道。
“何況所謂生子,說不定只是聳人聽聞。”
他道。
“那房中混亂,侍女怎能看得真切?”
“咦?”
“有人驚叫,有人流產,氣味令人作嘔。餘下種種,不過慌亂之人口述而已。”
“師兄是說……”
李扶道。
“那大公子也該成年了吧,討幾房侍妾,或與哪個侍女通好,如若該女與大公子起了爭執……”
柳西樓恍然。
“原來是大公子和妾室的孩子。”
李扶略微笑了笑。
“我並沒有這樣說。”
書頁在桌上隨著燈影翻卷,動的是燈還是影?
“小公子回家,與大公子之間有什麼隔閡,而懷孕的侍妾不知什麼原因也在其中,三人同室,最後侍妾流產,路過的小婢受到驚嚇而傳出逸聞。這難道不是比什麼男子生子更容易使人信服嗎……”
他未說完,柳西樓已喃喃道。
“如若是這樣……”
他默默一會兒。
“那為什麼世人都以為大公子是因生母之死害死小公子?……側室是何時死的?”
李扶道。
“側室是何時死的,外人怎麼清楚?無非牽強附會,想當然罷了。”
柳西樓被李扶輕描淡寫的這樣一解,笑了。
“哎……”
他托腮。
此時明月當空,柳西樓才發覺樹影照在窗上,李扶靠坐在幾邊,已經一臉倦容。
他不好意思起來。
“對不住……打擾師兄。”
李扶道。
“沒有妨礙的。”
柳西樓終究知趣的下到地上,告辭離去。
他去時忍不住回望一眼,只見李扶重又握起書卷。他十指淨白,身姿端正,正如師兄弟們所說一樣肅肅然有君子之風。
“關門。”
李扶見他還楞在那裡,輕聲道。
柳西樓急忙將房門閉合。
* * *
門外腳步聲漸遠,李扶放下書卷,將適才一直盤坐的雙腿開啟。
夜半,已敲過二更。
今夜狂風亂作,不知柳西樓這一夜會否還在睡夢中思索這件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