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又不容置喙地繞滿芄蘭全身,徹底將他吞噬。
“二公子?二公子!”
身體突然被人搖晃起來,芄蘭睜開雙眼,才發現自己先前居然睡著了。
柏舟立在床邊,見芄蘭醒來,立馬收回了手,退開三步的距離:“我之前在外間聽到您呼喊,見是發了噩夢,就擅作主張將您喚醒了。”
“唔。”芄蘭還有些被噩夢所擾,只覺得先前夢中被藤蔓纏繞的地方還有些隱隱作痛,用手一觸,身上也盡是冷汗。他瞥了一眼柏舟,之前用晚飯時的那番對話又現在腦海,讓他萌生出一些模糊的念頭。
“去讓人燒些熱水來。我要沐浴。”芄蘭靠在床沿,懶洋洋吩咐道。
柏舟倒也應得乾脆,聞言立刻點頭走了出去,不多時就帶著一群人進來,麻利地張羅好浴桶熱水等一應事物。有侍女上前要替芄蘭寬衣,被他搖著手拒絕了:“不用,都下去吧,明早再來收拾。”
於是那群人又訓練有素地無聲退去,房間裡再次只留柏舟一人。浴桶中熱氣蒸騰,氳得一室朦朧,芄蘭似笑非笑地揚起臉看向那人,微微張開雙臂:“還不快些?”
後者便又老老實實走上前蹲在床邊,為他鬆了衣帶。雖說已入了夏,可京城地處北方,夜裡的氣溫也還帶著涼意,再加上芄蘭之前出了滿身的冷汗,此時被夜風一吹,肌膚觸手冰涼,加上那膚色,倒真像是一尊白玉雕做的美人。
芄蘭的頭髮很長,就寢時打散了髮髻,髮絲一直垂落到腰間。他由著柏舟將自己扶入浴桶,又仔細將頭髮用幹巾包裹搭在桶外避免弄溼,待一切都妥當後才微閉著眼睛輕聲問:“柏舟是何時來的謝家?”
“回三公子,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麼……那我當年興許還見過你。”芄蘭偏偏頭,若有所思,“你又是何時做了我三弟的隨侍?”
“剛滿八歲時。”柏舟答,果不其然看見芄蘭眼中在聽見答案的瞬間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倒是因為走失一事的緣故了吧。”
“我走失之後,父親擔心三弟,就指了你做他的貼身隨侍——我猜的可對?”芄蘭見柏舟頷首,方續道,“如此說來,倒不知是說你欠我一個人情,因我而得了個機會接近你心儀不已的三公子,還是說其實是我虧欠於你,即便機緣巧合讓你跟隨三弟,最終也還是害得你和我這等齷齪骯髒之人攪在一起?”
柏舟聽到中間那句“心儀不已”時,不禁又面帶窘色地聯想到這一路上京同芄蘭頭次做出荒唐事時自己一時情難自禁喚出的那個稱呼,可等他一句話聽完,又十足十被芄蘭的自嘲之語嚇了一跳,忙道:“二公子莫要妄自菲薄。”
“妄自菲薄?”芄蘭譏笑,從浴盆中站起,示意柏舟為自己披上一件薄衫。他裸露在外的小腿光潔筆直,由於沐浴的緣故被蒸出淡淡紅色,柏舟只瞄了一眼就不敢多看,連忙別開視線,只聽得芄蘭在自己耳邊低聲:“你心裡其實清楚的很,不是麼?”
“不過,就算他們打算關我一輩子,反正你也從此被被我綁在了這裡,同我一樣再逃不出去了。”
章六。 天中端午
如芄蘭所料,為他收拾出來的屋子並未臨著謝璋謝玖的居所,而是如女兒閨房般遠遠設地在謝府的後院裡,依舊由之前在客房居住時伺候他的那些人陪著。雖然謝令明不曾明說不可出府,可平日裡就連芄蘭百無聊賴,想在花園裡轉轉都會有幾個人尾巴似的跟在身後不肯離去,嘴裡說著小的擔心二公子迷了路,實則是怕給前院裡哪個還沒養熟的雜役看見了,嘴快地把謝家二公子的事給說出去。
搬到後院的第二日謝璋就帶著一箱子書來訪,芄蘭已經聽說自己的母親身為謝家正室徐氏卻身體孱弱,婚後多年遲遲沒有子嗣,老夫人憂心之下迫使謝令明納了妾室,結果第二年便生了謝璋。可這位長公子七八歲時突然愛上舞刀弄槍,不肯再去私塾,謝令明身為當朝尚書令,自然是更希望兒子能多讀聖賢書,不過那時謝琮謝玖已相繼出生,徐氏又因為難產亡故,他忙著哀悼亡妻教導幼子,也就隨著謝璋去了。
謝璋十五歲入禁衛軍戍衛京城,平日裡為人做事雖然比起文人頗有些不拘小節,倒也還算穩重,待下人也十分和善。隨著年齡漸長,也逐漸為父親所重,偶爾幫著處理一些瑣事。此時他大大方方同芄蘭見了禮,開門見山說起緣由:“你回來後父親就讓小玖拿些書來給你打發時間。他前幾日選好了書,想著你還在客房搬來搬去難免麻煩,結果今天卻突然有事出門去了。正巧我晚間就要回禁中值守,過來同你道別,順便讓人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