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驚訝的抬起頭來,大大的眼睛分明在說:您怎麼知道?
聞風亭笑了起來,起身將小竹帶到桌前坐下,又拿過藥膏,小心的塗在小竹的傷處,溫柔的說:“你這麼個內向怕生的孩子,為了見他,不惜去爬樹偷看,不惜對他跟前跟後,連我這個正牌義父都沒辦法勸你出去走走,可大哥一個眼神你便什麼都依著他——這不是喜歡是什麼?”
小竹雪白的臉終於有了些血色,他喃喃的問:“義父……不生小竹的氣嗎?”
聞風亭好笑得反問:“我為什麼要生氣”
小竹聽了這話,臉色又黯淡下去:“小竹是個……沒有廉恥的人,明知自己做過那不好的營生、明知與大伯同為男子,卻還……”
“小竹!”聞風亭的語氣嚴肅了起來,說到:“你怎可如此妄自菲薄!義父疼你重視你,按你所想,莫非是義父不知倫常?你否定自己,就是否定所有喜歡你的人,知道嗎?”
小竹惶恐地拼命搖頭,忙說:“義父,小竹不是這麼想的!只是、只是……”他忽然表情悽楚,露出超越年齡的神情來,“只是男子相戀畢竟是有違倫常,更別提小竹的資質身份沒有一點配得上大伯,縱然小竹不怕外人說些什麼,卻也不能叫大伯如我一般;便縱使大伯不管這些……”他的淚此時終於滴落下來:“可他卻從沒如我想念他一般,只當我是個孩子、是個寵兒罷了。”
聞風亭也不免心中一酸,他為小竹擦去滿臉的淚水,自責不已。
他雖早早看出小竹對石獅的愛慕,卻抱著樂觀的態度隨他們去,他始終覺得以小竹的美貌、還有比容貌更難得的性情,石獅遲早會喜歡他,可不知單純的小竹那與生俱來的敏感竟把一切看透,竟比自己更明白世事的殘酷。
“小竹,本來這不該我說,但……我總是希望你知道——我不想你怨大哥,他薄情冷性,只是因為他是世上最痴情的人。”
小竹忘了流淚,愣愣地看著聞風亭,不明白為何最薄倖卻是最痴情。
聞風亭熟練地將紗布裹上小竹塗好藥的雙手,娓娓道來:“大哥原本不是海盜,他是京城裡的名門之後,他的父母早逝,他十五歲便繼承了整個家業,所有分家對他虎視眈眈,他只有拼命努力,再累也不能被看出;他那時唯一的安慰,是他溫柔可愛的表妹珊珊,他一切地努力只是為了能娶到深愛的女孩——而當分家發現他的地位已不可撼動時,便馬上想到用珊珊來拉攏大哥,也所以,當分家的人發現珊珊竟和大哥的手下私奔了時,便馬上傾巢出動,殺死了珊珊的情人、捉回了珊珊。”
小竹聽到這裡,眼睛突然睜大,不相信石獅的親人竟會如此無情。
聞風亭綁好了紗布,抬起頭來看著他,繼續講道:“當珊珊小姐被迫坐上花轎時,大哥正開心得不知所措,誰能想到,當大哥無比歡欣地掀開新娘蓋頭時,卻只見他最愛的人用無比仇恨的眼神盯著他,恨恨地說——‘我恨你’!說罷,就舉起隨身攜帶的匕首,自刎了,而直到死去,她始終無比仇恨地瞪著大哥。”
小竹倒抽一口冷氣,忍不住用雙手捂住嘴巴,淚花也在眼中打轉。
聞風亭拉下他的手,小心的握在手裡,接著說:“大哥從此一蹶不振,努力得來的財富地位,連最愛的人都換不到,那又有什麼稀罕的呢。於是他拋棄當家的地位,四處流浪,到最後便做了海盜——他依舊是他,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卻決不再提感情。”
小竹默默低下頭去,震驚過後,心中百轉千回,他如何能想到石獅那樣的人,居然也會為情所困;為石獅最後竟被所愛之人誤會怨恨而心痛,又為石獅心中再也無法有人能取代那死去的女子而傷感。
聞風亭有些不忍心,輕輕拍了拍小竹的頭,微笑著說:“大哥確實很可怕,但他卻比誰都痴情;雖然我更希望你喜歡上其他和善的人,但如果你真的喜歡大哥,也不是不行呀,只是比別人更辛苦些罷了,若是大哥也能喜歡上你,那你可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他雖名為小竹義父,卻更似哥哥,不在乎那些名聲之類的,只要小竹幸福就夠了。
小竹傻傻地抬起頭看著聞風亭,又有些猶豫地低下頭去,似乎是思考了一會兒以後,小竹才又抬起頭來,臉上是靦腆而可愛的微笑,他小聲說:“義父,小竹沒什麼才長,也不聰明,什麼也不能給大伯,可是我真心……喜歡他,我從一開始也就沒敢想大伯也會……喜歡、喜歡上我;我或許奢望不被當成寵物,但只要被認為是他重要的家人,就很滿足了。我不像別人,總要有個什麼目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