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繼續說,“小蓮年紀也大了,我這裡湊湊錢,要是他能贖身,也算我們做了一件好事,你說對不對?”
柳一回答,“那是。小蓮是我這裡的頭牌,他雖然不是自小跟著我,到我這裡的時間也不長,滿打滿算也就一年出頭,不過我也拿他當親兒子一樣看待。”
“祈公子,您也知道,要不是跟了公子您,蓮兒至今還是清倌人。那孩子心高氣傲,從來不留客,也就是出幾個局,客人到這裡來捧他的場,擺幾桌酒。這樣,就算你現在贖他出去,他一樣可以做生意。而且還沒有人抽他的份子,那些銀子,全是公子您的。”
我被他說的白眼一翻。
要說窯子裡面能分的出來這倌人是雛,還是被破了身的,這相公堂子裡面的清倌是怎麼分的出來的?
還有,我贖了蓮出來就算不做男妾,我也不會再讓他吃這碗飯。
蓮並不像柳一說的那麼紅牌,甚至我一直以為,除了我之外,他根本就沒有其他的生意。
不說別的,只是看他的名字,就知道這個人並不什麼紅牌。
觀止樓這個地方就好像風塵中的千金小姐,和我爹昏迷之前殺了那兩個官居二品的官場biao子簡直就是異曲同工。
觀止樓的頭牌叫雲錦。
聽聽這個名字,明明花團錦簇花開富貴花謝花開花滿樓,可就是沒有一個花字。
再看看我相好這個名字——蓮,立馬就低了一等。
蓮就是一朵花。
任君攀折。
不過,幸好他不是什麼白蓮,紅蓮,蓮蓉,蓮花,蓮藕,蓮葉,蓮蓬子。
我很滿意。
我做他的生意而不去找頭牌,是因為頭牌太貴,我沒那麼多錢。而且做頭牌的生意不能見面就上炕,是需要吟詩作對,琴棋書畫的調情,偏偏這些我都不會。
我很佩服那些捧頭牌的王孫公子,過江才子。都到了慾火焚身了,還能裝酸在那裡念‘古戍飢鳥集,荒城野雉飛,何年劫火剩殘堆’的小詞,所以他們才是國之棟樑,我只是個浪蕩子。
我剛認識蓮的時候,我一直以為他是這裡的大茶壺,我根本就沒有想過他是倌人。
蓮的相貌很清秀,就像一碗清湯掛麵,不是討喜的相貌。而且他似乎脾氣不好,至少不會和人好好說話。
別人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別人說話之後,他還是不說話。而且也不倒酒,也不佈菜。客人來這裡是來找樂的,絕對不會再看到他一張有些莫名其妙表情的臉,所以根本就沒有人翻他的牌子。
我找他,因為我覺得他很有趣。
我也不要他倒酒佈菜,我一邊吃飯,他看著就成了。如果他想吃,也吃的下,也可以一道吃。隨後脫鞋上床的時候也不扭捏,一切自然的就好像花錢買菜。
我感覺我出一千兩銀子就夠冤大頭了。
我對柳一說,“柳一,咱們兩個為了這個事扯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要三千兩,我還價到一千兩,這已經算是公道價格了。要不然,你留著小蓮也是白吃飯。就算你想把他賣給別的堂子去做生意,你還賣不出這個價格。”
柳一這個時候抬頭衝著我一笑,“祈公子,不瞞您說,小蓮的身價在雍京雖然不算是數一數二的,但是也絕對稱得上頂尖。現在就有客人直接拿出紋銀一百兩叫他的局。”
我一聽就不樂意了。
把碗一拍,我就說,“柳一,做生意沒你這麼不厚道的!上次我們都談好了,我給他贖身,你不讓他再做生意。你這次算怎麼回事?”
柳一冷笑,“客人叫局哪能不去?我們就是做這生意的,是客人就不能得罪。再說了,我們是談好公子給小蓮贖身,可是這都一個月了,我也沒見到您的銀子呀。再說,公子您的身份雍京城誰不知道?眼見著您的宅子都要不保了,我可沒有當年蘭哥那個本事,跟您要債都要能追到大內去,再說,我也要為小蓮的將來打算打算。小蓮跟著您,就是公子您的人了,誰知道您哪天不會手緊,把他賣了還賬?”
“柳一!!你這個見利忘義忘恩負義的混蛋!”
我剛拍桌子還沒罵人呢,就聽見迴廊那邊一聲慘叫——啊!!——
是小蓮!
我從桌子前面跳過去,崔碧城把手裡面的碗也放下了,他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他靠著窗子近,所以一伸胳膊就把窗子開啟。
我從這邊能看到不遠處的涼亭那邊有幾個人,小蓮髮絲繚亂跪在在臺階上,他的手臂呈現一種非常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