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趙先生是朋友,經常到趙先生的小店坐坐。這次,也是他給我出的主意。他說,要是我來求趙先生,周家的那個……”說著她又低頭,聲音越來越低,“只要三王爺出面,他肯定沒事。”
……
都快半夜了,我在椅子邊上轉圈,尹綺羅在旁邊熬珍珠粉定驚湯,支著一個小火爐,架著一個小銅鍋子,她拿著小木勺子,一點一點攪動著。
我看了看她,“娘子,時候不早了,要不,您先歇歇去?”
她也沒看我,“我不累,給你熬點湯,定定神。這兩天您受累,沒少做好事,弄個包子鋪都能救助個小寡婦,還能把杆子打到太子爺的親戚,連帶著三王爺也過來做好人,送好心,您怎麼能不累啊。”
我繞到她面前,坐在椅子上,雙手揪住頭髮,揪了幾根下來,忽然對她說,“這事讓崔碧城來做!他對於打抱不平,拯救小寡婦和她的相好這樣的事情有著慘無人道的熱情!
走,咱們出去躲躲去!咱們成親之後,還沒有帶你去過冉莊。咱們轉轉去。那裡山好,水好,釣魚煮蝦,煮酒讀詩,幹啥都成!”
尹綺羅把這個燭火小爐子吹了,把這個珍珠末什麼湯盛了出來,遞給我,讓我喝了。
她,“行啊,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
“可是,人家李娘子都求到家裡來了,沒準都知道你的底細了,你真的撒手不管?”
我,“這事從頭到尾我覺得邪乎,還真沒準就是對著我挖的坑,我得小心點。再說了,那個周家的小子也有錯。賈老三是可惡,是該殺,他做的那些事,可以管,可以打,可以罰,沒準都可以殺的了,可是,那是官府的事,那得講證據。你說他當街調戲寡婦,有傷風化,可那個寡婦告了嗎?沒有啊,這樣的事都是民不舉,官不糾。好,就算別人把賈老三告了,可有那個周小子啥事呢?有順天府,有九城巡防,再不成,還有刑部呢,有他周家三公子什麼相干?當街把人就給踢廢了,他這本身就犯了王法了,官府把他抓了,那是應該的。我管他,是人情,不管,就是本分。”
我把湯喝了,別說,味道還不賴。
“再說,就說雍京權貴多,老婆多,小老婆多,小舅子也多,就算國舅爺都滿街跑,更別說別人的小舅子了。可怎麼說,這和太子也沾著親呢,誰惹的起文湛啊?這個麻煩,我可不想沾。我答應讓崔碧城去看看,是怕姜家的人動用私刑,因為一個九姨太的哥就把人家官宦人家的孩子給廢了,這給太子招怨。這年頭,手下的人都太殘廢,不是諂媚的奴才,就是色厲內荏的官僚。不那麼殘廢的人又都野心勃勃,找個可口可心可手的人,可讓崔碧城那傻小子本奔月還難。”
尹綺羅看了我一眼。
我起來打哈哈,“嗯,我去看看老崔幹嘛呢,你趕緊睡吧,明天我準備準備,咱們晌午就走。路上要順的話,我們可以趕到冉莊吃鐵鍋小魚。”
崔碧城聽說自己被派了這樣的差事,都哭了,就差一哭二鬧三上吊。
我拍著他的肩膀說,“我知道這件事要使銀子,我也不想讓你再破費,可是我也沒辦法。人家給我挖了坑,我又不想就這麼跳,可是不跳又不成,要是那個孩子真讓他們這麼給廢了,我晚上又睡不著,所以,哥哥,你就勉為其難,幫個忙。”
說完,我拿了一個小布袋,從他這裡蒐羅了一些散碎銀兩。
他疑惑,“你這是做什麼?”
我,“明天起,我要躲到山裡去,讓誰都找不到我,省得給你填麻煩。我拿點川資路費,可以多躲幾天。”
“躲哪兒?”
“冉莊。”
“怎麼去哪兒?”
“嗯,帶綺羅回去一趟,怎麼說,那裡也是家鄉。”
崔碧城想了想,他拿出一塊腰牌,黑底玉,上面有用黃金描的一個篆字——碧。
我翻來覆去的看,“這是啥?”
崔碧城說,“這是通往古王陵的令牌,上次帶你看過那個人,你也知道是誰。有個腰牌就能進去,沒有人攔你們,所以,去看看你爹吧,他一個人在那裡也挺淒涼的,如果他泉下有知,看到你和你們家的婆娘一齊過去,他一定很高興。”
我默不作聲,把腰牌放在手掌中,只覺得冰冷沉甸。
我親爹在我心中一直是個陌生人,甚至是個罪人,可那個一隻被我當成親爹的人,也終究會成為陌生人。
崔碧城的親爹死的冤,可他們父子終究還有三十年的天倫之樂。
怎麼就我和親人的緣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