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腳下,被幾顆珠子滑了一跤,就……”
納蘭性德溫和的說道,“魏公公不必介懷,此事就此作罷吧。”
魏敏珠雖帶了幾分疑惑,可心裡還是很感激,便拱手道,“多謝納蘭大人。”
臨近午時,康熙遊行正濃,飛馬在原野裡追逐獐子、狍子等獵物。公卿王孫也不敢有絲毫怠慢,爭先恐後的揚鞭搭弓,互不示弱。
納蘭性德不喜殺生,心下有著說不出的滋味。如今的玄燁在政治上日趨成熟,御政手段百變、嫻熟,長袖善舞之妙筆倍出,雙眸深邃愈發的叵測。前一秒是威嚴,下一秒是柔情百轉,漸漸地他已分不清哪個才是真實的玄燁,正所謂假作真時真亦假。愛意在敬畏面前顯得卑微、渺小,現下玄燁在他的心目中已不止是最親密的愛人,而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康熙大帝。
一整日下來,他只是隨在康熙左右,箭囊滿滿,竟一箭未發。
戌時過半,納蘭性德見康熙頗有酒意,便哄著他睡下。獨坐閒亭,見星初渡,柳月正穿花,金風習習,秋水盈盈。回思端午節與浸天匆匆一別,宛如目前,如今天各一方,縱情思勃然,不能遏禁,又有何意義?
閒書一闋《清平樂》雲,“悽悽切切,慘淡黃花節。夢裡砧聲渾未歇,那更亂蛩悲咽。塵生燕子空樓,拋殘絃索床頭。一樣曉風殘月,而今觸緒添愁。”
今日的玄燁雄踞帝王之氣,短短兩年戰事便使他突飛猛進,待三藩平定,舉朝文武豈不如同棋盤裡的車卒,雖不似玩弄於鼓掌,卻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真到那時,容若只有一問,月似當時,人又似當時否?
他終會成熟,這難道不是你一直期盼的嗎?人吶,總有數不盡的慾望,說不盡的愁思。想到這裡,納蘭性德自嘲的笑了。
南苑秋闈,康熙與納蘭性德的關係並未得到預期中的回溫,兩人似乎離得更遠了。
71。鳳棲梧…第三十九章:何似當年情(二)
九月十七,未時,城南芷園附近
便裝的魏敏珠立在微服的康熙身側,稟報道,“爺,奴才都打聽清楚了,前面的灰瓦大宅院就是南風書苑。”
康熙輕輕地放下茶杯,側眼問道,“那個書生名喚為何?”
“回爺的話,那書生名喚文宴,字德方,江蘇淮陰人士。”
康熙眉間一緊,直覺這個名字十分耳熟,彷彿在哪裡聽過。頓了片刻,又問道,“他一般什麼時辰來?”
“未時不來,申時必到。”
康熙抬眼望了望天色,緩緩吩咐道,“咱們進去等他。”
“嗻。”
魏敏珠掏出五兩銀子打發守在門口的看門狗,尖嘴猴腮的看門人見來人觸手闊綽,衣著華貴,忙不迭的跑進書苑通報。
南風書苑佈局頗為風雅,水榭樓臺、枯木山根倒也相得益彰。康熙邊走,邊以審視的目光仔細打量著院內的一草一木。
“在下姓莊,小字雲升,系南風書苑管事,未請教這位公子高姓。”來人腳蹬粉底靴,身著藍袍,腰繫銀帶,面如冠玉,目若含煙,儀態翩翩。
魏敏珠一拱手,介紹道,“這位是我家公子斯景川。”
莊雲升拱手作揖道,“斯景公子,雲升這廂有禮了。”
康熙拱手,淺淺一揖說道,“斯景川見過莊管事。”
南風書苑每日申時起便門庭若市,達官顯貴、王孫公子絡繹不絕。莊雲升可謂是見多識廣,橫的、闊的、酸的什麼樣的鳥沒見過,似斯景川這般面無表情、淡然自若的倒是稀客。
話說這南風書苑名為書苑,實為倡館,專做暗門子的勾當。只不過,這裡倡人不是佳麗紅顏,而是清一色的男粉藍顏。滿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康熙與納蘭性德為一對活斷袖,也許是上樑不正下樑歪的緣故,眼下京城南路盛行,男色風靡。
而南風書苑裡的藍顏不僅各個美貌堪比嬌娘,而且琴棋書畫、吟詩作對無一不精。如此風雅的場所,頗對喜好雅情風月的官宦王公。據說常寧、隆禧也是這裡的常客。
寒暄一番,兩巡茶過,魏敏珠接了康熙的眼色,拱手開口問道,“敢問莊管事,咱們南風書苑的頭牌是哪位公子?”
莊雲升偷眼對著康熙又是一番上下打量,自忖必是個金主,端起茶杯,微微一笑道,“頭牌有頭牌的價錢,我們這裡只認現銀和寶通錢莊的銀票,旁的一概不收。”
魏敏珠接了康熙的耳語,從懷裡摸出一張寶通錢莊三百兩的銀票,拍在桌子上,不動聲色的答道,“莊管事,咱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