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問他道:“你實話告訴我,我還有多少日子了?”
曹真心中不安,說:“你如今虛弱,不過是因了你了無生意,一心求死罷了。你振作精神,重整旗鼓,便會一日日的好起來。”
沈夢臉色蒼白的看著他,笑了一下,說:“你若是再不取,只怕就要來不及了。”
曹真是在那時,心中隱隱有了打算。
他看著沈夢,突然小聲的問道:“你想見教主一面麼?”
沈夢的眼底亮了一下,卻又轉瞬變暗,他不由自主般的伸手在臉頰上摸了摸,然後很是不安的問他道:“我瘦了很多麼?比起我在教中之時如何?”
曹真不料他會問起這個,頓時覺得極不自在。沈夢見他沉吟不答,便露出焦躁之色來,又急切的追問他說:“怎樣?是比那時差了許多麼?”
《梁間燕》七
曹真曉得他是在問甚麼了,頓時倍覺尷尬,又覺著古怪。若是換了沈夢從前,是斷然不會拿這樣的話來問旁人的。
一個堂堂七尺男兒,如懷春的女子一般問起這樣的事來,教人如何作答?
他只是含混的答道,“依我看來,與那時沒甚麼不同。”
沈夢卻全然不信,只是煩躁不安,他的臉色變了幾變,先是問曹真道,“你方才說他的眼睛才剛能見些光,那便是看不見的?”
曹真僵了一下,咳嗽著說道:“是,教主如今還是看不見的。”
沈夢聽他這樣說,眼神卻愈發的晦暗,臉上顯出一種怪異的恐懼來,他喃喃的說道:“便是我仍如從前一般,他只怕也……”他垂下頭去,好像為了甚麼在掙扎著一般,半晌才啞聲的說道:“不,不必了。”
曹真愈發覺得怪異,便試探般的問道:“你當真再也不肯見他?”
沈夢突然笑了起來,笑聲沙啞詭異,他連聲的說道,“好,好!你去問他,你倒是去問他啊!他若是肯來見我……,他若是肯來見我一面,……我,我,我……”
沈夢的眼神變了幾變,突然抓緊了薄被,他抿緊了雙唇,似乎想要說些甚麼,卻又痛苦的無法開口。等曹真發覺之時,他的牙關咬緊,唇色已然發青,曹真慌忙的將他的穴位點住了,又取了銀針來,緩緩刺入他後頸之中。
又過了許久,沈夢軟軟的倒了下去,癱倒在了床上。
曹真看他臉頰上都是眼淚,膚色蒼白如紙,已是許久不曾見過日光,整個人都虛弱的不像個樣子,心中煩惱不已,在他床邊坐了許久,終於站起身來,決意動身返回,請教主前來。
他於教中的事務,所知的不多。可他直覺著這人如今這樣,必然與教主脫不了干係。何燕常並不是一個在意權勢的人,他也曾聽過教中風傳,說有一陣兒何燕常已經打算歸隱了,要將教中事務都委與沈夢。
他不知沈夢那時是否聽說了這個傳言,只是依著沈夢這樣重的疑心,便是當真聽到了,只怕也絕然不會相信的。
沈夢入教之後,他已經隱隱的有所察覺了,這個沈家的少主人,其實早已不是多年前那個粉雕玉琢般的小娃娃了。可他欠著沈家的恩情,卻一直彷佛巨石一般的壓在他心口。沈家滅門之後,那塊巨石日日夜夜的壓在他的心上,讓他幾乎夜不能寐。他知道他對沈夢,就彷佛對著子侄一輩,只是一味的縱容,不願去看,也不願去想他不好之處。
可教主從來都不是一個計較得失的人,若說他只為了沈夢叛教一事便與之生出嫌隙,有了這樣海一般的恩怨,那曹真是絕然不信的。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沈夢一日日的衰敗下去,也不想看著他這樣時而清明,時而癲狂。他不知教主與他到底有甚麼恩怨,若是說可憐沈夢也罷,為了讓這人求得所望也好,又或者是教自己安心,他在那裡留了不過兩個時辰,便又一路快馬加鞭,趕了回來。
他向何燕常請求,求這人前去見沈夢最後一面。
他跪倒在何燕常面前,大略的將他尋到沈夢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通,說到沈夢瘋癲,傷了心脈之時,何燕常輕不可聞的嗤笑了起來。曹真心中驚恐不安,他從來不曾見過何燕常如此這般,他記得在教中之時,何燕常一向是極寬厚的,從來不曾發怒,也不曾出言嘲諷,便是偶有為之,也並不會如此的冷淡傷人。
何燕常起身踱去桌邊,曹真見他似要喝茶,便起身走去桌邊,慌忙的摸了摸茶壺,發覺是溫熱的,這便收回手,仍舊垂頭站在他的身旁。何燕常坐了下來,才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淡茶,問說:“這是誰的主意?”曹真連忙答說:“回教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