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確有人目睹‘殷無恨’攜‘步白秋’掠出。
司徒慶略一思索,目光如炬看向暗衛九。
暗衛九雙膝跪地,不打自招道:“屬下無能……”此話一出,眾目齊矚。
司徒雅嘆了口氣,心道,先前問你,你犟著不講,這下可好,卻要當眾剖陳。想罷,兀自醞釀情緒,待暗衛九說出昨夜情形,眼淚才好奪眶而出,只盼能瞞過極難應付的蜀王韓寐,又思量如何能防韓寐藉此大做文章將暗衛九搶走。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眾人突然聽得荒腔走板一聲喊:“啊喲,三昧真火!”
循聲望去,原來是那瓦匠怯場,想趁機開溜,哪曉得後退一步踏中未熄的火苗,滋溜滑倒在地,惹上渾身火焰,頓時吱哇大叫,滿地亂滾。
張碧俠抄起旁邊的水盆來救,司徒雅和瓦匠齊道:“潑不得!”
然而覆水難收。那火勢遇水更旺,燒得瓦匠猶如赴火飛蛾。
暗衛九無暇再稟,縱身去剝瓦匠的衣物。
“避開!”司徒慶目光一凜,長劍出鞘,虛指翻來覆去的瓦匠,就一招‘聞溪見沙’,劍光流竄似水,劍尖抖動如沙,將瓦匠著火的地方細密撩出。知府和典吏看得瞠目結舌,待暗衛九將衣不蔽體卻安然無恙的瓦匠扶起,才記得拊掌讚賞。
司徒慶道:“閣下是何人,怎說這火是三昧真火?”
瓦匠驚魂未定表明身份,老淚縱橫道:“不是三昧真火,能把屋子燒成這樣?”
司徒慶收劍虛心求教。瓦匠鼓起勇氣道:“有人曉得你要用水澆,才用了這不懼水的猛火油,把你的屋子燒得精光。俺看你……肯定是惹了不得了的麻煩。俺不幹了,不賺你的銀子了!”
作為不得了的麻煩,司徒雅苦口婆心、引經據典勸住瓦匠。瓦匠不想賺,他哪有銀子買下暗衛九。
韓寐笑道:“猛火油,可是油泉出產的石漆?”
瓦匠抱著光溜溜的胸脯,訕訕道:“是的,打仗用的。官家曉得猛火油櫃不,攻城可厲害了。”
司徒雅對此瞭若指掌,他神教機巧堂堂主,早年從西域的拜火神教處學到一門本事,以木灰、火硝和崑崙磺捏成小丸,內灌猛火油,名為火龍丸,每發力投擲出去,必定轟然爆開,散出滿地稠油火焰,經久不息,遇水不滅。這回用在司徒府,即便是石頭,也燒裂了不少。
韓寐頷首:“那殷無恨確有些能耐,你這客家瓦匠,也不簡單。”
知府見狀道:“司徒盟主,不是老夫不通情達理,你惹了魔教,再在益州城住下去,未免傷及無辜。貴府這光景,也不能住人了,不如遷到荒郊野外去,專心致志剿滅魔教,除暴安良。待大功告成,老夫若還在此任,必定擺酒相酬,僱能工巧匠,為盟主另起宅院。”
司徒慶沉吟不語。
司徒雅微笑抱拳:“知府大人大仁大義,心懷黎民社稷,令不才好生佩服。按大人之意,依不才之見,不如先僱工匠起宅院,伸張正義,激勵武林有志之士,以示官府不畏魔教,是我正派百折不撓的堅實後盾。而家父蕩平作亂益州的勁敵,也算為知府大人錦上添花,更添一筆輝煌。”
益州知府聽得怦然心動,他上任以來如履薄冰,全仰仗蜀王韓寐鼻息,又畏懼武林盟主司徒慶的人脈,任憑江湖中人在益州走動,擔心被好事的俠士當貪官汙吏除了,兩年下來竟丁點油水也沒撈著,倘若司徒慶真能剷除魔教,他以此向朝廷邀功,飛黃騰達便指日可待,哪怕因此能換得個江南肥差,擺脫蜀王的魔爪,也是好事。
想罷,知府喜憂參半道:“這也未嘗不可,只是,萬一魔教因此來找我官府麻煩,如何是好?”
司徒雅心道,冤大頭,魔教不找你麻煩,羊毛出在羊身上,趕緊拿銀子來僱工匠罷。
司徒慶面色凝沉道:“冤有頭,債有主,只要我司徒慶一息尚存,就絕不容魔教濫殺無辜。”
韓寐笑了:“都說得好!本王有個兩全之策。”
知府和司徒慶均警惕地看著韓寐。司徒雅道:“請教王爺高見。”
韓寐負手遠目:“我牙尖嘴利的二公子曾經雲過,養一個是養,養兩個是養。本王就日行一善,養了司徒府上下百口,從此不分你我,統統住進藩王城,直到殷無恨落網為止。在此期間,煩勞知府大人重修司徒府,為武林正道添磚加瓦。如此一來,知府有難,盟主大可及時出手相救。”
張碧俠動容道:“師弟,你真是太聰明瞭,太深明大義了。”
韓寐低頭嘆息:“本王英明神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