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楚以華吁了口氣,繼續說:「你到我身邊時,我已經找了馬家的遺族有兩年了吧,馬家的案子很是奇怪,沒有滅族之名,卻有滅族之實,除了死刑犯外,其餘發配走的每一個都死於意外或疾病,沒有一個活下來……所以我以為他應該也一樣。」
能夠如此坦然地說起,是因為他口中的「馬聰」還活著嗎?
「你有找過他們?」
一個聲音突兀地插播,但那人的語氣又是驚訝,神情又是晶亮的閃爍不明。
那飽含詢問的溫和聲音觸動了楚以華最深層的記憶,絲絃一絲絲地在心頭顫動著,楚以華驀然一怔。
記憶裡的語氣瞬間,重疊了。
林卿官回頭一看是紀子伶,便也不說話,靜靜地退至一旁,紀子伶今日穿著淡青的衣裳,除了腰間一枚玉佩,幾乎沒有任何貴氣之物,以他在臨天的名氣來說,這樣的裝扮淡雅至極,他後面跟了名十五六歲的少年,穿著俐落簡單,手裡拿著一件外衣。
少年見到林卿官好似打量的目光,瞬間收回開口的念頭,無聲地對他笑了笑。
他差點忘記了,對方怕是不懂讀唇。
紀子伶見到楚以華的表情,以為是自己太唐突,正思忖著說些什麼,楚以華已經回過神,揚起一抹笑意:「我怎麼可能不管?」
那抹笑,笑不達眼,他的眼裡毫無笑意,眉眼間一點點的失落,紀子伶偏了偏頭,習慣性地擺出溫和淡定的樣子,笑著道:「我只是……沒想到。」
他不再自稱紀某,也不再客套來去,只輕輕地解釋了這麼一句,眉目間一閃而逝的尷尬,楚以華沒有漏看。
紀子伶回頭看了看江邊,不去看楚以華的表情,觀察了一會兒,才轉回來,神情帶笑著說:「今日怕是會有一場小雨,要坐船嗎?孫少爺?」
☆、章五·不在乎(下)
楚以華從紀子伶身邊的少年手裡接過熱好的酒,笑著說:「沒想到你會邀我坐船。」
紀子伶看著他,逕自喝過了兩杯酒後,再度從少年手裡接過酒杯,這才說:「我只是認為有些事情必須問清楚。」
「這是你主動找我的理由嗎?」
「算是吧,隨您怎麼想……皇上。」
最後那聲「皇上」,他的聲音極低,只他二人聽得見。
二人隨意又扯了幾句,這兩人一人是當今聖上,一人是紀府二爺,耐心非常人能比,這一扯便是一個多時辰,林卿官有些待不住,卻見紀子伶身旁的少年神色自若,不時從在河上買酒的酒船家買酒及小菜,一點也沒有不耐煩的樣子。
少年似乎不打算與他說話,看見他有些無聊,便遞上了一碟小菜,林卿官見到對方帶著微笑的臉龐,接了下來,心想原來自己還不比一個少年沉著。
而一旁不到兩步,楚以華與紀子伶還在有一句沒一句的扯著,對話模式完全恢復到了之前「孫少爺」與「紀公子」的模式,
「現在是一年裡天氣最好的時節,很多少爺小姐都會到這兒來散心,有些人來養病,到了雨季,人便也少了。」
「哦?孫某不知,只看見這裡人一向都熱鬧歡騰的,原來其中還有這麼多起落。」
楚以華的聲音笑吟吟的,不鹹不淡的應了一句,紀子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也是笑著淡定的說:「紀某在這裡也待了許多年了,每年都差不多這樣,其實也沒什麼特別。」
「那裡的話,紀兄太謙虛了,要是沒有你在,那孫某隻能是外行看熱鬧呢。」
紀子伶笑著,轉過去吩咐:「草生,不用菜了。」
這是他出現以來第一次轉過去同那少年吩咐,原來那少年叫做草生。
草生點點頭,打著手勢問:「那還要酒嗎?」
這動作不大,對面二人誰也沒注意,紀子伶笑著很自然地說:「也不用,茶就好,喝太多會醉的。」
誰也沒注意到草生的動作,只聽得紀子伶的話說的好沒道理,楚以華及林卿官都投去了一個疑惑的眼光,林卿官還比較收斂一些,楚以華沒這顧忌,紀子伶看見後笑著簡單介紹:「他是草生,是個啞巴。」
語畢,其實這樣也就夠了,可紀子伶看著楚以華,不覺回首輕拍了拍草生的肩膀,少年的容貌輕靈秀美,卻不太引人注意,這時微微抬眼看著紀子伶一下,即刻露齒而笑,對著楚以華及林卿官簡單地點了點頭。
楚以華笑了:「你這小童倒是心思靈敏,挺討人喜歡的。」
紀子伶瞬間愣了愣,勉強笑著應道:「草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