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如神一般的存在,此刻卻這般零落成泥。樓妙然幾乎是發出了一聲嗚咽,一把扯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謝枚身上。
可謝枚比他高挑許多。一件外衣無法蔽體。
樓妙然不說話,也不發出任何聲音。只是又脫下一件外衣套在謝枚身上。
一件又一件,最後赤條條的人變成了樓妙然。卻仍然不能把自己心中的神完全包覆。他脫掉最後一件上衣,輕輕蓋住了謝枚的頭。然後像抱著失去多年的珍寶那樣,緊緊摟在懷裡,用臉廝磨。
靳嵐喚了他一聲,意欲上前。卻突然聽到一聲低呵。
”不準過來!“樓妙然啞著嗓子,劍指靳嵐。
沒有過多解釋,但摟緊謝枚的手就是倔強的表明。
靳嵐站在遠處冷冷地看他一陣,而後轉身離開了。
樓妙然護著謝枚的姿勢與當時廖逸寧可捨棄手臂也要護著謝枚的姿勢不無想像。
最在意的人就在懷裡。哪怕拋棄生命,也不想看到他美麗的臉沾上灰塵。更不想他最狼狽時刻被別人看見。
”靳嵐不曾來。“屠伯靳嵐把劍斬收回鞘內。丟下這一句後便不見蹤影。
樓妙然頭也不回。在無人的角度,抱著最最心愛的那個人,無聲地哭了。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掌燈。
負責打理花草灌木的小廝眼疾手快。遠遠地看見謝枚走來。先是瞪著眼睛愣了片刻,而後扔下手裡的水壺剪刀,扯著嗓子大喊一聲:”二少爺回來了──二少爺回──來──了──!“
這聲音比三月裡的迎春花還要帶著喜慶和春意。幾乎是同時的,寧遠侯府各個房間刷刷刷亮起了燈。
謝枚就穿著平時的大紅衣裳。除了臉上幾道劃傷之外並無異樣。只是遠遠地走路有些搖搖晃晃。
樓妙然在後邊小心翼翼地跟著,看他的眼神彷彿看一件瓷器,可隱藏這眼神的姿態又像眼前的是曠世珍寶。跟在樓妙然身後的是王小仙和風定昭。再往後,則黑壓壓跟著數十個鷹隼般的精悍人物──全是得到訊息後護送二少回侯爺府的。
靳嵐則不知所蹤。
幾乎是同時,謝恆遙和謝桓從兩個方向出現。
雖然事先有報,謝桓還是大大愣了一下。不確定眼前瘦得不成樣子的人是自己那個囂張跋扈的堂弟。而謝恆遙卻在看見謝枚的第一眼就停住了腳步。
謝枚晃著身體走到庭院中央。看看謝桓,又看看親生父親。
咬著牙一言不發,眼神中充滿了恨意。可是突然地,那些恨意又煙消雲散了。他張了張嘴,叫了一聲:”哥──“
先落下淚來的,卻是謝恆遙。
親人相見,感人肺腑。謝桓輕輕撫摸堂弟的臉,謝恆遙則遠遠地站著,雙目卻瞬也不瞬盯在兒子臉上。
他們怎麼樣你了?
你還好嗎?
可有受傷?
從未嘗試過溫情的謝枚不知如何回應這如水般的關懷。最後只是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說:”我一定要活剝廖逸的皮。“
”二少爺……你可回來了!“
第一個哭出聲的是貼身伺候謝枚的小廝。他一哭,立刻如魔法般感染了整個院落。
就在寧遠侯大軍攻入京城的前一個晚上,寧遠侯府的哭聲和歡呼聲如水波一樣,一波又一波擴散向遠方。
作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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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傳喚嫌疑犯的小衙役
關於謝枚在廖逸那裡的幾天幾夜經歷了什麼,沒有人知道。
謝枚當然沒有講。樓妙然也沒有講。
靳嵐表示根本不曾看見過廖逸。
只是謝二少回到家後摔了所有的器皿砸爛了手頭所有的傢俱。自此,活剝廖逸成了他的人生格言之一。
謝桓和謝恆遙都沒有多問。請太醫來幫謝枚把了脈開了方子。並且在臨走時留下三小瓶精緻的外傷藥。
離開房間時,謝恆遙深深嘆了一口氣。
謝枚趴在床上,瞪著細長的眉眼乖得像個娃娃。待父兄一走,便張口問:”允之怎麼樣了?“
其時一個丫鬟正在擰巾帕,一個小廝正在幫他掛衣服,另一個人正在整理醫師開出的藥房要去抓藥。
安安靜靜的房間裡,左手的一盞燈突然就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