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長成。
來來去去如風捲,他的心總是長不成。
臨花在屋子裡等他,每天都問一句:“今天你愛上我了嗎?”他便說沒有,臨花便給他一朵花,說沒關係,我再等。
他們住在招搖山,臨花在門口栽了一朵花,他說那朵花叫琪花,一千年才開一次花,那花只長在斑斕山,他說,他希望在琪花開花前,他能長出心。
他對那朵出於斑斕山的花很厭惡,他厭惡一切魔界的事物。
那朵花開花的時候正是一個下雨天,那天他遇到了臨水,他決定一刀兩斷,他與臨花越戰在雲天涯下,他對臨花說,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與天界決裂,從此走上伏羲的道路。
那天臨花殺了他,臨花說,沒關係,我等了一千年了,我大概還能再等下去,只要我還活著。
臨花還說,既然你不願意去魔界,那我以後帶你去人間,我們在人間生活,我記著一切事情,你不用記著,只要你不努力想起,我們就一直在一起。
那天的雨真大啊,臨花很冷靜地抱著他,慢慢地殺了他,就像在人間時一樣的。
那年他們在人間,他做將軍之子,臨花在富商之家,他們結伴出遊,有個老道士攔住他們,說他眉間清氣必定是有福之人,而臨花眉眼帶煞必是妖邪,要他遠離。
那一世,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人,他有心的,他們投胎前為了防止分開,甚至套了一雙牽引環,可是他們還是分開了,因為他相通道士的話。
臨花後來說,其實是因為他根深蒂固地討厭妖魔,那討厭是刻在靈魂裡的,洗染不去。
那時候的他,其實根本不記得很多事情,不記得伏羲不記得開明不記得胭脂不記得天雙,可是 他還是厭惡魔界,厭惡的無論他缺少了多少魂魄也改不去。
“他把你完整了。”墓陵說,很是輕鬆,“他放棄你了。”
青君一震,他想大喊你胡說你胡說,可是他什麼也喊不出來。
他想,臨花大概是真的厭倦了,因為他記起了所有的事情。
黑色的軍旗帙卷浩繁,他沒有掙紮,安靜地被帶上了囚車,他懶得去想這到底是一場陰謀還是別的什麼,他只是覺得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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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涼的地牢裡,他卻牢牢地握著一把扇子,那柄扇子是最後那個相似臨花的墓陵給的,那家夥一樣被當成俘虜弄回來了。
“有時候,我總覺得,性格決定命運。”他躺在地上,臨花蹲在地上看他,他是突然出現的,就像他突然消失那樣的奇怪,“如我這般好強,到底是怎麼喜歡你這個廢柴的。”
青君仰頭看他,目光深深:“你是誰?”
“傻了?”臨花攤手摸摸他的腦袋,手指冰涼,“唉,我來接你回家。”
回家?回哪裡,招搖山麼?
“既然都想起來了,就不要給我裝死了吧。”臨花笑吟吟的,“來,告訴哥哥,陰陽蓮在哪裡?”
青君看著他不吭聲,似乎不敢相信這真的是臨花。
“不願意告訴我麼?我這麼千辛萬苦地替你爭臉,你就這麼回報我的。”
他揪住青君的衣服,目光遊移不定:“你說,你不喜歡魔界,我也不要你入魔界,千辛萬苦地佈置好了,今日一戰,如果督戰的是臨水,他就會直接放你走,我原本在人間已經做好了接應,你偏偏把臨水弄傷了,換成了十三督戰。”
他皺起眉頭:“你倒是告訴我,現如今我怎麼把你從地牢裡撈出去?”
青君睜大眼睛不敢相信。
“原本只是讓你打一場,臨水放水,你中途跑了。”臨花嘆氣,“這場仗本來就是做著玩的,只要你跟我們動手,天界那邊就還是存疑你到底是哪邊的,可是現在,你被抓過來了,就是被魔界當做敵人抓進來的,現在想放你走也不行了。”
“你在說什麼?”
青君一個字也沒聽懂,事實上他一直在戰慄著,他不敢相信臨花是真的,也不敢相信臨花如此的平靜。
“你是白痴嗎?”臨花終於不耐煩了,“你是戰神,魔界多少雙眼睛看著呢,把你放跑了到底算是魔君恥辱呢還是魔君恥辱呢還是魔君恥辱呢?”
他拽住青君的頭髮,恨的要命:“原本有墓陵在,他會跟你動手,他們肯定以為是我跟你動手決裂了,魔界自然也不會找我麻煩了,你那邊跟天界也有個交代,現在……”他搖搖手指,雖然生氣,倒也沒有很憤怒,“現在我還要去想怎麼把你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