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筋骨,經過這麼一樁,新生出的面板會更加嬌嫩。裴青不過開個玩笑罷了。”
葉問天臉色顯然並不太好,但是既忌憚於長樂侯府,又有心結交藥王廬,見阮裴二人交好,自然也無二話。
裴青在家裡捱了數日,終於等到了東亭侯謝楓壽誕那一天,磨磨蹭蹭地去了,果見侯府前兵客輻湊,門巷填咽,院子裡燈火通明,笙歌嫋嫋,只怕是三公九卿一個不少。謝楓今年已是五十有八,花白鬍子,精神矍鑠,面帶紅光,與眾人周旋,面面俱到。卻獨獨不見謝石的蹤影。
裴青在席上坐了不久,便欲告辭,出了廳門,卻叫一婢攔住,帶往內院。行了片刻,曲徑通幽,見有一處小小院落,隨意種了些竹子,院中一人正在鑑賞雪景,對月品茗。
裴青便硬著頭皮走過去。自他中秋之後不告而別,與謝石已有數月未見,這時見他越加清瘦,眼角多了一道皺紋,鬢邊白花花一片,不知是月色普照還是雪光反射,瞧著扎眼地很。裴青在他面前的石凳上坐下,真到了面前,還是忍不住細細打量,容貌仍是稀鬆平常,眸子卻格外明亮,直直地盯著自己,目光中盡是志在必得的堅毅果敢。
裴青佯作隨意道:“你幹嘛不到前廳去,你自個伯父的壽宴也不露個面嗎?”
謝石取了一個白瓷盞,自架在火爐上的茶壺裡倒了一杯茶水出來遞給裴青,道:“那前面吵得很,這裡清靜。”
許多年後裴青才曉得,那天也是謝石的壽誕。當時卻只覺他好笑,自往他杯中瞥了一眼,見是一杯白水,便道:“又是白水,連茶也捨不得喝嗎?你這個宰相可真是清廉如水,倒叫手下人怎麼活啊?”
謝石杯裡卻是白酒,這時也不辯解,只是嘴角一彎,月光下柔柔地看著他,見他一身天青色的錦緞,披著戴著束髮銀冠,腰配長樂玉璧,面如美玉,目似明星,心裡先自醉了三分。
裴青側耳聽了聽外間的動靜,回首看謝石,問道:“趙大哥那裡可有訊息?”
謝石便點點頭道:“一切安好。言默那邊,轉運輸將也是毫無延誤。”
裴青抬頭望著御劍山莊的方向:“這兩人都是精幹之人,交由他們籌餉,當萬無一失。北疆若要速定,雖已兵精,亦由器利。”他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謝石便問道:“你去許州做什麼?”
裴青便眯眼一笑:“秘密。”笑過之後,又正色道:“我有一事相托,若是燕人又啟邊釁,皇上命東亭侯出征,你能否勸你伯父固辭。”
謝石輕哼一聲,道:“你想說什麼我都知道。大約是年將衰暮,崇極如此,物忌盛滿,非可久安。只是你覺得皇上會答應嗎?便是前日伯父上表遜位乞骸骨,也叫皇上退了回來。”
裴青一時無言。裴煦只怕想往死裡整謝家了。過了一會,狠心問道:“我且問你,淦京宮變之時,前幽州守備楚長空的逆案,可是你謝家所為?”他問得時候正好有北風穿過院落,颳得竹上殘雪簇簇下落,他的聲音也似被颳走了音,不住顫抖。
謝石一愣,道:“我不知道,伯父也並不是什麼事都告訴我。”
這是個沒有答案的回答,卻仍叫裴青心下稍安,不由祈望謝石與這事並無相干。
謝石伸過手臂握住他搭在石桌邊上的手指,只覺觸處冰涼,看他恍惚的表情,道:“我以為皇上因為你才不放過謝家。”他話中有話,裴青一時沒有分辨出來,只勉強笑道:“若是如此,他第一個不放過的豈不是他自己。”
他說的是謝玉下毒之事,謝石卻知他想岔了。恩怨總是結下,一報還須一報,因此也不點破。
第八十五章
臨走之時,東亭侯謝楓親來相送,謝石並沒有跟出來。謝楓在府門口握住裴青的手,欲言又止,年逾六旬的老戰神,早已滿面風霜,扶著門框,乍一看不過尋常人家的阿姑阿翁。
裴青眼中泛酸,聽謝楓道:“老朽有一事相求。”
裴青忙道:“老侯爺但請吩咐。”
謝楓嘆氣道:“古語云,丈夫生而願為之有室,女子生而願為之有家。阿奴而立之年,卻無家無室,謝家為他推薦的人選,他也並不放在心上。我不求出身多麼煊赫,只要能與阿奴白頭偕老,有個一子半女,也是了了我與玉孃的心願。”
門口的大紅燈籠灑下的紅光映在裴青身上,不見喜色,卻顯得他面上越發慘白無光。
“老侯爺放心,有機會我會勸東山的。”
裴青再也記不得怎麼回家的,只覺渾身痠軟無力,似是傷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