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了四品侍郎。
小姐傷心欲絕,自覺無顏苟活。瞞著眾人於夜獨至河邊,想投水尋個乾淨。此時趕巧兒有人路過,驚的躍下水去,將她救起。兩人一對眼,小姐大驚,面目何其相似,口裡只管罵他負心人。
蘇溱不由一笑,原是長子路過,卻叫小姐誤會了。兩人說開了,小姐始知認錯了人。長子勸說小姐不可輕生,又言小弟不是嫌貧愛富之人。小姐嘆息罷了,也勸他回家一趟。兩人這就散了,各回各家,心思卻是各有所想。
長子猶豫徘徊,不敢入家,口裡只管唸白:“當日驚而急走,絲毫不念母子兄弟親情。今日再歸,有何顏面,唉唉唉——”
裡頭兒老母親聞得人聲:“何人在外?”言罷開門來望。
長子躲避不及,只得跪下身來喚得一聲“母親”。老夫人一時感慨,原以為失了一個兒子,又走了一個兒子,以為二子俱失。現下回來一個,怎不叫人欣慰?由是盡釋前嫌,母子相認。長子經此一番,痛改前非,孝順母親,鄉里莫不以為善。
又說二子入京高中,眼目所及,皆是氣派繁華,心甚羨之,又思及家父清廉貧寡,自覺不可以之為師。自此盡心逢迎巴結,攀上相府為婿,再不願還鄉娶個小官女兒。家中上京尋他的人,也叫他吩咐相府打了出來。老母親心寒,自覺愧對知府厚恩,尋思退親。然知府三年任期已滿,不日遠行,行前特領了小姐來取消婚約。
才進門就見長子,小姐不由紅了臉。長子亦不自在,忙請了母親出來。知府眼目所及,曉得另有隱情,也就佯怒。長子忙跪了訴說原委。知府轉怒為喜,方叫起了。又與老夫人相商,願將女兒許給長子。
蘇溱望著臺上歡天喜地拜堂,心裡不免感嘆,事事難料,莫說十年之外,就是明日,亦不見。
洞房花燭夜,長子心內難安,執小姐之手言:“小姐千金,端莊嫻熟。內弟才學通達,原該是一對璧人。真怕委屈了。”
小姐卻是一笑:“時也命也,叔叔有才不假,然不能直心而面,又有何用?”
長子由是滿心歡喜,兩人合飲一樽,劇至此而終。蘇溱立起身來,合掌而贊。不意間眼角瞥見臺下執蕭而鳴之人眉目頗善,一時看清,竟有些愣了,思前想後,隨即明瞭,卻吃驚不小。
稍頃身後門響,大王爺進來笑道:“如何?”
蘇溱回身一笑:“本以為是才子佳人,不曾想是浪子回頭。”
“無論前戲如何,終是圓滿。”大王爺呵呵一笑。
蘇溱頷首道:“誰說好人不能做惡事,惡人不能積善因。”
大王爺坐下倒杯茶:“蘇先生想的深遠。”
蘇溱面上一紅:“王爺謬讚了。”
大王爺將茶遞過來:“戲唱完了。”
蘇溱一愣,舉目望天兒一瞅,才見西天兒泛紅,也就頷首道:“今日多謝大王爺款待……”
“別忙著走,用過飯再回吧。”大王爺咳嗽一聲,自有小廝進來,“隨便弄幾個清淡小菜,再來一壺酒。”小廝去後,大王爺才折身而笑,“都忘了問一聲蘇先生要何酒了。”
蘇溱心裡一嘆,面上輕笑:“隨王爺喜歡吧。”
酒過三巡,天色暗下來,早有乖巧小廝點了燈。
蘇溱喝了幾杯,覺著面上有些燒,不敢再喝,只管小口抿著作陪。
大王爺卻是一口一杯,合著蘇溱琴聲搖頭擊節而唱:“清風明月碧水,雙燕迷蝶綵鳳。稻花翠草飄香,桂子正綠月中。十里醉臥紅蓮,江南相望白頭。”
蘇溱起身替他滿上一杯:“大王爺也愛江南?”
“不,我不愛。”大王爺呵呵一笑,飲下一杯,“父皇愛得緊,三弟愛得緊,我卻不愛,可是怪事?”
蘇溱柔聲道:“這原也沒甚麼打緊……”
“不,要緊,要緊——”大王爺搖頭道,“父皇於江南邂逅憐妃,整個兒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父皇還造了侯南齋給她,每一塊磚瓦都是愛吶……”
蘇溱嘆口氣:“皇上也算情深……可聽說憐妃去得早,也是福薄……”
大王爺呵呵一笑,自個兒斟酒滿飲:“情深不壽,鋼而易折。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蘇溱默默唸得一遍:“也是。”
大王爺又喝一杯:“三弟也愛江南,頭回子出宮,就往南下。玩兒了幾月終不肯回,又遇著王涵那小猴兒,可不是命麼?”
蘇溱心裡一緊,試探道:“三王爺和王公子,也沒甚麼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