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鞋被拉得長長的,靈敏地衝著他喊:“喂!快過來!”
貓球球的下巴瞬間就掉下來了。
片刻之後,他迅速撿起自己的下巴,小心翼翼地衝過去,對著懸在半空中的班長說:“你——你這樣太危險了!快下來……這裡是四樓!”
“磨蹭個什麼啊!你是不是男人啊?”她瞪著他說,“煙呢?”
他內牛滿面地把一包在便利店裡能找到的、最貴的煙遞過去,結果她藉著燈光一看,很不屑地說:“我艹。姐姐平時都抽萬寶路以上的。”
說完她就靈敏地一轉身,唰一下,敏捷地跳到了白鹿原家的陽臺上。
貓球球此刻除了內牛滿面還能幹什麼!
——雖然我不是從小就開始翻院牆的班長……
——雖然這樣做是不對的……
——但我……不能輸給女孩子啊!
等他終於克服心理鬥爭,抬出腿去,腦門冒汗——幸虧這時不是白天否則看著腳下一定會摔下去——等成功翻越過去時,那時刻也不過一瞬。
班長在後面說:“慢死了,擦。”
“喂……”他心驚膽戰地望了望陽臺,“我們這樣會不會不好……”
“怕什麼?這裡的物業爛死了,你沒看到連走道燈都沒修麼,哪裡還會有攝像頭?”她走到陽臺門口說,“你的飯卡呢?”
貓球球瞬間大驚失色:“這……你要進去?那……那不就是非法入室。”
“說個屁啊,進都進來了。你的飯卡呢?飯卡啊餐卡,什麼卡總有吧?”
“只有房卡行嗎……”
“拿出來!”她不耐煩地說,“會用房卡開門嗎?”
“……你說平時撬寢室門那種嗎……”
“聽著。我們等會一進去,就閉嘴。然後,你看到白老師,就唰,”她比了個動作,敏銳地說:“脫光了,睡到他床上去,聽到沒?然後我趁機用手機,給拍個幾張。等明天早上,他就跳進黃河洗不清了。嘿嘿。”
她說這句話時,帶著一種熟稔的、好像辦慣了似的興奮感,兩隻眼睛在黑夜裡直髮光。
“這不行……”貓球球如遭雷劈,“這樣做他會恨死我的……”
然而,法律是阻止不了不良少女的。還沒等他說完,她就迅速地唰一下——連動作都沒看清,老房子的門就咿呀一下,開了。
“噓。”她比了個手勢,率先進入黑漆漆的臥室。
他心裡嗵嗵直跳——有生以來,從未做過任何壞事,現在竟然到了這樣的地步……
——是不是每個人心裡都潛藏著幹壞事兒的因子?
——可他從未想過真的要主動去把白鹿原怎麼樣……就像你想過把天上的太陽摘下來麼?
陽臺的臥室裡並沒有人。
黑暗中,班長在他前面低低地說:“出客廳以後,小心點。我左你右,分頭找。找到了通知我。”然後就消失在黑暗中了。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懷著焦慮的心情走了出去——心跳變得越來越快,房間裡什麼氣氛都沉沉的,連空調也沒有開啟過的跡象,彷彿白鹿原根本沒回來過。
這一刻他宛如心靈感應,腳步像不受控制似的,直直地走到了盥洗室裡——那種熟悉的、微弱的呼吸聲越來越重,還有濃重的酒意……
“啪”一下,他把浴室燈開啟了。
再也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面前的人了。整個世界,三十億黃種人,二十億華人,十四億中國人,減掉老人小孩,再男女對半,四億中國男人裡,最喜歡的,唯一的就是這個人。
白鹿原顯然喝太多了。他醉得睡熟的時候,也露出微微皺著眉頭的表情。熱水器裡已經沒有水了,可還開著,時不時溼答答地流出來幾縷細細的水流,打在他的白襯衫上——白襯衫已經溼透了,黏在身上,勾勒出那般性感的模樣,無法不讓人面紅心跳。
貓球球覺得自己呼吸停滯了一下。他得拼命壓抑住自己快要爆炸的呼吸聲——才能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走過去,低聲說:“白……白老師?”
對面醉倒的男人依然靠在浴室溼漉漉的地板上,皺著眉頭,一語不發。
“白老師……?”他突然覺得慌了,伸手過去扶,正打算說“老師你喝多了這樣會感冒的到床上去睡吧——”的時候,對面的腦袋已經不受控制的一頭栽了下來。
他驟然慌了,趕緊大聲喊道:“喂!——班長你快過來!打電話!打電話——他……”
一夜忙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