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白看著被他結束通話的手機,撇撇嘴,給他發了條簡訊:別生氣了,逗你玩的,小笨牛。
不到一分鐘就受到他的回信:你才小笨牛,你全家小笨牛!
在旅館的一個晚上,章白在床上翻來覆去,始終無法入眠,手機每隔一分鐘就會亮一下,是吳迪在不停地發簡訊。
章白看著那些哀求的話,緊緊咬住下嘴唇,想要關機,卻又捨不得,就算把手機放在枕頭底,也會忍不住每隔一分鐘拿出來看一看。
簡訊裡說,他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了,他已經到機場了,可是早晨第一班的機票已經告罄,最早也要上午十一點……
過了晚上十點,吳迪不再發簡訊,章白看著很久都沒有再亮起來的手機,深深嘆一口氣,關機。
第二天早上七點多,章白扶著昏沉沉的腦袋走出房間和同學們匯合,這是他們在一起的最後時刻。
這一次支教活動規模較大,支教地都派了人來迎接小老師們,從蘭灘寨來的是一個姓李的支部書記,是漢族人,但是普通話非常不標準,兩人的溝通非常吃力。
跟學校方面辦好手續,章白就拖著箱子跟李書記上了車,破舊的吉普車很快就從市中心開出去,經過三個小時,進到大山裡。
蘭灘寨算是本次支教比較好的地方了,四面環山,風景適宜,裡面還有個小瀑布,只是溫度很低,此時已經是二月底,寒風依然刺骨。
李書記帶著章白先到了村支部,小學校就在村支部的隔壁,一個姓王的校長已經等在村支部裡,看到章白之後,非常熱情地和他握手,他的普通話就好多了,簡直可以在章白和李書記之間當翻譯。
此時已經是中午,李書記帶著王校長和章白去了自己家中吃午飯,當地的飯菜又鹹又辣,為了不至於顯得不禮貌,章白硬是吃了半盆子的辣椒燴臘肉,放下筷子的時候幾乎要噴火。
席間還開了一瓶貴州茅臺,章白沒有喝過,嚴重懷疑是假的。
從李書記家中出來,王校長帶章白去了學校,現在還沒有到上課時間,學校裡基本沒有學生,一眼望去,看到的是黃色的土牆,還有一座搖搖欲墜的二層小木樓,旁邊有幾間土房,章白的宿舍就是在其中一間。
這裡本來是個雜物室,為了迎接城裡來的小老師,特意打掃出來的,通上了炭爐子,王校長從門外捧了一盒子煤塊進來,在爐子裡捅了幾下,就生起了火,小小的房間很快就暖和起來。
章白將行李箱放在牆邊,王校長看了一眼他帶來的衣物,連忙搖頭,“白天穿著還行,晚上肯定冷,山裡溫差大呢。”
說著走出門去,沒一會兒,抱著一個破舊的軍大衣進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晚上出門穿著這個。”
章白歡天喜地的收下了,笑道,“謝謝了哈。”
兩人很快將房間整理出來,門口響起了喧鬧的聲音,章白探頭看出去,發現門外聚集著一群八九歲的小孩,無一例外,都是穿著破舊的棉襖,有的還從破口中露出薄薄的棉絮。
王校長走出去,到辦公室拿了一個用手搖的鈴,噹噹噹幾聲之後,孩子們都聚集到了辦公室前的一塊空地中,王校長將章白隆重介紹給了大家,著重突出“城市”、“大學”、“走出大山”……
看著眼前一張張髒兮兮的小臉,章白猛地有了淚意。
全校總共才有134個學生,算上自己4名老師,章白給孩子們教英語,從小學一年級教到小學六年級。
傍晚,從教室中出來,章白疲倦地走向辦公室,突然看到王校長從外面跑來,“小章老師,有個人從N城過來,說是要找你……”
57、坦白
章白心裡咯噔一跳,跟著王校長到了村支部,果然看到吳迪帶著得體的微笑,正在和李書記侃侃而談。
看到章白進門後,吳迪刷地站起來,走過去拉他的手,小聲,“白啊……”
章白不動聲色地頓了一下,閃過他拉向自己的手,雙手插進了棉衣的口袋中,眼神冷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你來幹什麼?”
吳迪低頭看著神情倔強的男人,心如絞痛,“白啊,我來求你原諒。”
章白淡淡道,“你根本沒做錯什麼,哪來的原諒?”
吳迪神情倏地變得十分痛苦,世上最悲哀的感情莫過於得而又失,愧疚、悔恨湧上心頭,讓他千言萬語都噎在喉間,最終只能化做一聲輕嘆,“白啊……”
兩人這邊詭異的氣氛讓李書記和王校長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