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沒事了,還好,還好。”
懷抱很溫暖,但不夠。
我抑起頭說:“抱緊我。”
杜道周似乎比我更需要這個擁抱。他用了狠勁將我緊緊地抱著,連我與他之間的空氣好像都要擠出去才好。我的臉埋在他在頸間,感受到上面傳來的博動,非常有力,充滿了生命力。
活下來了。
我的心漸漸安定下來。原來當初的少年已經長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而且他真的保護了我。
懷抱很溫暖,我不自覺的用臉輕蹭他的頸側。
杜道周大概不堪被擾,低下頭來反蹭我幾下,或許可以說是廝磨。
我側頭看他,他將唇靠近,輕輕地與我的擦過。我的唇很乾,他為我溼潤它。
這應該可以稱之為吻,很淺的吻,不曾久落不曾深入,像年少時初次的親近,是單純的情動。
但已足夠讓人為之窒息。
之後是尷尬的沉默,我不敢看他。
被冷落一旁的豆子使勁地往我們中間擠,我順勢輕推開杜道周,將豆子抱住,輕手拍著他的背安撫這個幼小生命。
這一夜過後,整個村子的人只剩下了我與豆子。
國軍幫忙我們埋葬村民,沒有碑。我指著一個個被黃土掩埋的屍體對豆子說出他們的名字,我要讓他記住這些人,往後也只有我們倆會記得這些人了。
杜道周說:“跟我走吧,這裡……總之讓你一個人我不安心。”
我說:“我想替他們唱喪。”
不等他回答,我神色黯然地往屋裡走去,翻出以前的頭面和油彩,勾畫妝容再戴上假髮頭飾。
沒有戲服,我就穿身舊的中衣中褲唱;沒有戲臺,我就站在斷牆邊唱。
唱什麼?
《竇娥冤》。
還有什麼比無辜喪命更冤了?他們作何惡事了,竟被屠殺?
我一個人在臺上演繹一整齣戲,扮演所有的角色。我想在別人眼裡我肯定跟個瘋子一樣,但我只是想喊一聲冤,替那些已經無法再開口的人喊一聲。
☆、杜道周
從沒想過上天憐我至此,竟然讓我能夠及時救出刺刀下的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