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回報,我懊惱地癱軟下去,再沒了半點興致。他推開我,依舊很淡然:結束了嗎?我去洗澡。
我一拳砸在床頭那盞彩色玻璃檯燈上,滿腔無名火,不知道朝哪兒發洩,而他早已翻身下床,浴室裡流水潺潺。
不過是場發洩罷了。我安慰自己,又不是真的陽|痿了。
中年人時起時落,看得淡點比較好。或許該買點藥,偉哥之類的,牆上的掛鐘建議我。
這時他的電話突然在沙發裡震動起來,鬼使神差般的,我竟然拿起來按下了接聽。
“你終於肯接電話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還有幾分驚喜,然而立刻又沉了下去,“你爸說他錯了,不該打你。”
終於?我一時無言。
“你說句話行不行,媽求你了……”女人很執著,“你爸想通了已經,他不介意你是……那個了。”
哪個?我靜靜地聽著。
“……好吧,媽撒謊了,你爸他還沒……但是過一陣子肯定能想通的。”女人依舊喋喋不休,我很想拿什麼堵上她的嘴,“不過媽能接受,你告訴媽,你那個……物件,他叫什麼?是學生嗎?”
已經工作了。我終於忍不住開口,不是學生,至於叫什麼……您看這樣好不好,改天我登門拜訪,給您道個歉。
“喂喂……”聽筒裡,女人急於追問。
我握著電話,抬眼瞧見左寧正站在面前,他看著我,冷冷地說賈臣,你以為你是誰?
我動了動嘴唇:你出櫃了?
他還是那樣看著我,就像在看一個混蛋。
你爸打你了?我又問。
這事跟你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他說。
我突然覺得我們的關係很尷尬,就像又回到某個原點,到頭來,仍然是他在付出,只有一點不同:誰都不會有收穫。
孟琪琪的話突然在我腦海裡紮營,不斷地凸現又沉澱,我只需想起那一句,就足夠氣力全無。
如果做錯過什麼,是不是就永遠得不到原諒?
每個人都在這人生的路上不斷犯錯,我們在祈求他人原諒的同時,卻從未試著去原諒他人。
“怎麼會沒有關係?”我突然拉過他,細細地吻他,說你回來吧,叔叔不能沒有你。
我一直覺得他不夠聰明,但他只不過裝傻罷了。
也或許只有在這樣的深夜,我才會醉酒一般,說兩句肉麻的真心話,也算是應了這良辰美景,美人坐懷。
我們是空心人
我們是填充著草的人
倚靠在一起
腦殼中裝滿了稻草。唉!
我們乾巴的嗓音,當
我們在一塊兒颯颯低語
寂靜,又毫無意義
好似乾草地上的風
或我們乾燥的地窖中
耗子踩在碎玻璃上的步履
呈形卻沒有形式,呈影卻沒有顏色,
麻痺的力量,打著手勢卻毫無動作;
那些穿越而過
目光筆直的人,抵達了死亡的另一王國
記住我們——萬一可能——不是那迷途的
暴虐的靈魂,而僅僅是
空心人
填充著草的人
——畢柯詩摘(艾略特?空心人?第一節)
老畢詩選靜靜地躺在地板上,偶爾晚風吹過,書頁嘩嘩作響。
左寧在我的懷裡,起初是僵硬的,而後一點點融化開,他抬頭看我,說賈臣,我……
我堵上他的雙唇,竭盡所能的溫柔了。大概我這一生中,也從來沒有那個時刻像現在這樣過。
如果不是因為突兀的手機鈴聲,我大概已經對他說出那句話了,不管是否真心,起碼這一刻我沒有什麼目的。
“接電話吧。”他輕輕地推開我,走去電視櫃旁邊替我拿來手機。
一看號碼:新波網運營部主管。
“怎麼回事你賈律師?”聲音急促,像是有大事。
“發生什麼了,你慢點說。”我試著穩定他情緒。
“你被盜號了還是怎麼的?發那種微博?”他有點質問的意思。
“發什麼了?”
“不是你發的就行,估計你是被盜號了。”他略有安心,“網站先把你賬號凍結了,查清楚再解封,你自己也想想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或者賬號跟別人共享過之類的。”
我趕緊開啟筆記本,微博已經被刪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