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最狂野最極端的快感,這快感挺槍直刺我生命中最核心的部分,令世界上所有的其他快感都黯然失色。但性愛也需要節制,如果沒有節制,每天干滿二十四個小時都會嫌少的。不管怎麼樣,五點半鐘,我都會將秦偉從床上拉起來,因為我要堅持我們的作息時間。
古希臘的一塊石壁上,刻著大約這樣的話:“如果你想健康,那你就跑步吧;如果你想美麗,那你就跑步吧;如果你想智慧,那你就跑步吧。”我對這句話深信不疑,奉為經典。體育理論認為,跑步是最理想的運動之一。我們的祖先,原始人,原人,類人猿,以及之前的脊椎動物,最基本、最普遍的運動就是奔跑。正是奔跑,使這些動物一路進化成為人類。跑步的好處,想想都有很多:可以令腿部的筋肌強健發達,關節靈活;可以塑造一個堅硬結實的臀部;可以鍛鍊有力的腰;扁平的腹;擺臂動作可以成就闊大的胸脯,厚實的肩膀,強健有力的雙臂;流汗可以令面板光潔、富有彈性;透過稀釋血液,可以清理、洗刷血管;可以讓心臟更加堅強有力;可以改善消化道的狀況;可以使各種內分泌達到平衡;可以給大腦供應充足的氧,讓人更聰明。總之,跑步可以對身體的每一部分都有好處。看看那些短中跑運動員的健美身材,就什麼都明白了。
我從初中開始跑步,也從初中開始發育。那時候也是五點鐘就起來,在黑暗中,摸索著穿好短褲和鞋襪,牙也不刷,臉也不洗,就跑出去。在微弱的天光和昏黃的路燈下,“噔噔”地跑下宿舍前長長的臺階,迷迷糊糊的,作夢一般。天黑著,安靜得很。唯有遠處一個小工廠裡燈火通明,機器“嗚嗚”地轉動。公路上鋪著細膩的砂土,顯出灰白的顏色,彎彎曲曲地往前延伸。跑在路上,腳掌感到路面非常堅硬,小石子硌得發痛。山坡上長滿了雜草和灌木。高大的樹木,大片的農田,清亮的河流不斷地往後退。空氣清新而冰涼,將五臟六腑的濁氣都洗滌得乾乾淨淨。經過果場的那一段路,兩旁山上,望不到邊際的柚子花、桔子花、橙子花正在盛開,馥郁、清冽的芳香撲面而來,將人淹沒。我跑步時,也不會忘記最基本的要領,用鼻子均勻地呼吸,不開口,擺臂與邁步互相配合,身軀不搖晃。下坡時,邁大步,放慢步,身體稍向後仰;上坡時,邁小步,邁快步,身體稍向前傾。
每個黑夜都會變成白天,這是規律。就像生老病死、愛恨情仇總要發生一樣,不管你願不願意。每個黎明都會不盡相同,雖然在我的眼裡它們何其相似。總是天空先透出微光,俄頃東方就有一抹輕雲。那該叫什麼顏色,緋紅吧。懶洋洋的,像早晨半醒半夢的人,希望時光停下,停下,好讓他再多睡一會。群山、流水、樹木、房舍、田野、小路,透著雞蛋清的光澤,黯淡而新鮮,帶著些許迷濛的薄霧。我每天都想目睹太陽的誕生,卻發覺確實無甚神奇。它先出來一小線,一小塊,緩慢得讓人難以覺察,但轉眼就生出來了,放射著耀眼的光芒。
我跑得氣喘吁吁,淋漓大汗,有一種莫明其妙的成就感。我真真切切地感到自己活著,身體裡注滿了充盈的活力,我眼裡的世界也變得生機飽滿。我就在這樣的長跑中發育。那一年我十一歲,身高一米二。三年中我長了三十六公分。鄉下人讀書晚,班上最大的男生,有人說十八歲,有人說他都二十歲了。初三的男人更是成人了。他們的第二性徵都已經十分顯著,是成熟的男人了。我看著他們高大的身體,粗硬的鬍子,突出的喉結,渾厚的聲音,發達的肌肉,明晰的線條,以及脫剩一條內褲時下體巨大的隆起,心裡總是充滿崇拜、敬畏和好奇。成熟的男人的世界,對我而言是陌生的,彷彿充滿危險,也充滿樂趣。在此之前,我的生活中,朝夕相處的成年男人,就只有我的父親。但是父親是沉默不語的,所以我無法進入他的世界。我知道他是充滿力量的,因為他可以挑起很重的擔子,可以打很多很多的柴草,可以幹很多很多的活計。他到底幹了多少活計!放牛,打柴,犁田,翻地,伐木,闢柴,打石頭修屋蓋房,總之我永遠都數不清。他承擔了最苦最累的活計,有他在,我們一家人都是被保護的,安全的,我可以放下恐懼的心來。父親愛我嗎?我想是的。他翹起二郎腿,把我放到他的腳上,一上一下地搖。他帶我趕集,我走不動路,他就把我放在籮筐裡,在另一個籮筐裡放上一塊石頭,挑著走。他總把留給他的飯菜分一份給我吃。我小時候永遠都穿著藍白相間的恤衫和黃色的膠拖鞋,當我舊的恤衫穿到滿是破洞的時候,父親去趕集,就會帶回來一個紙筒。將紙筒開啟,裡面就是我的新衣。我沒有看見過他的痛楚,他的憂愁,彷彿他總是胸有成竹,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