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瀋陽,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處理,那就是莽古爾泰。
以代善為首的諸貝勒商議之後,從重議了死罪,後被皇太極免去,革去了其大貝勒之位,降為和碩貝勒,罰了財物。如今代善已成為了碩果僅存的一位大貝勒。
快要到元旦朝賀的時候了,禮部李伯龍上了一道奏摺,說是眾臣行朝賀禮時,不分官職大小,逾越班次,應酌定禮制。
多爾袞一聽便明白,這分明是有所指,針對的就是代善和莽古爾泰,再看掌管禮部的薩哈廉,只見面帶微笑,神情篤定,看來是早與皇太極有所商量,是皇太極暗自指示也說不定。
李伯龍長篇大論道:“聖人有云,安上治民,莫善於禮,我國雖已成為能與明朝抗衡的大國,但典章制度卻有所偏廢。不論是議事還是朝賀,不少人目無尊卑,仰仗有些微功勞就無視法禮,口不擇言,不但有損國體還有辱大汗威名。若眾人都能遵循禮儀,循規蹈矩,便不會再有犯上作亂之舉。所以臣以為,因及時制定相應制度,約束舉止,若不及時補漏,恐成為國之大患。”
皇太極悠悠道:“有那麼嚴重嗎?我大金沒有這套繁文縟節,不也一樣打勝仗嗎?”
“禮之所興,眾之所治,禮之所廢,眾之所亂。長幼有序,尊卑有別,才能長治久安,國祚綿延,請大汗思量。”
多爾袞一邊耐心聽著,一邊就想笑,果不其然有些年紀稍長的人已聽得不耐煩了,對於那些目不識丁的人,他這番話恐怕聽都聽不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漢人最重禮儀,有時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沾上了禮字,就會演變成大事,明廷就有先例,薩哈廉讓他來出頭上奏,也是找對了人。
但是有一件事,大部分人都能看得明白,他言語之間就在反覆暗示莽古爾泰就是不尊禮制的典型。莽古爾泰本人也意識到矛頭指向了他,此刻已是如坐針氈。
濟爾哈朗第一個響應道:“李參政說得有道理。大汗已繼位多年,殫精竭慮就是為興榮我大金,如今的確到了以禮治國的時候了。”
其餘人聞言,紛紛迎合。
李伯龍又道:“臣以為,莽古爾泰貝勒因悖亂獲罪,已革去大貝勒稱號,實在不宜再與大汗一起接受眾臣朝賀。”他是個聰明人,他知道今天他有機會能站在這裡發表言論,就是為了讓他說出這句話。
莽古爾泰一聽,立刻站了起來,向皇太極拜道:“我也覺得與大汗坐一起不合規矩,請大汗重新安排座次。”
“五哥你先坐。”皇太極不著痕跡地一笑,對眾人道,“莽古爾泰向來與我同坐,突然改變座次,他國還以為我國內部有了矛盾,恐怕影響不好。”
一旁代善更是坐不住了,也起身道:“其實,我們既然尊大汗為上,與大汗同坐才是不合情理,讓他國看著疑心,我心中也十分不安。李參政說得在理,以禮為上,才是正道。我提議,以後大汗南面中坐,已顯尊貴,我與莽古爾泰侍坐大汗兩側,其他蒙古貝勒再坐在下面,這樣可好?”這些年來,代善的圓滑之術已修煉得爐火純青,不知是年紀大了,稜角都已磨平,還是見皇太極權大勢大,真心順從。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有阿敏和莽古爾泰的先例,他可不想被皇太極從大貝勒的位置上趕下來,趁還掌握著兩紅旗,自己找個臺階下,至少表面上還是很光鮮的。
皇太極淡淡一笑,鬆了口氣,結果比他想象得還要完美,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這三個人,整整壓了他五年,凡有大事都不得不與他們商量,還要聽他們在耳邊聒噪,想要做的事無法順利推行。曾經努爾哈赤定下的八王共治制度被徹底打破,六部已建立,大權已在握,八旗軍已從滿洲八旗擴充有蒙八旗,漢八旗也在他的構思之中,皇太極這時才真正覺得自己是個君主。
新年到了,瀋陽如往年一樣熱鬧,朝賀的蒙古貝勒絡繹不絕,從前一年年底就開始了。
皇太極領眾貝勒拜天祭神,接受眾人叩拜,第二天宴請諸貝勒大臣。
宴會上皇太極很高興,不知是不是因為多年心願達成了的緣故,與代善互相勸飲。
多爾袞也喝得比較多,當他出門解手時連步子都虛浮了。
屋外,冷風一吹,多爾袞一個哆嗦,打了個冷顫,剛想趕著回到宴席上,一轉角遇到了皇太極。
皇太極讓隨侍的人退下,向多爾袞招了招手:“過來,不要站在風口,小心著涼。”
看上去皇太極非常清醒,可剛邁出一步,身子就晃了一晃,顯然是喝得頭暈了。多爾袞連忙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