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太師叔在外頭惹下的風流債?月析柝頭痛地想,口中還是儘量安慰道:“姑娘莫著急,我先帶你進去休整一番吧。”
“不!”黃衣女子尖著嗓子打斷,她喉嚨已啞,這般叫出來竟是有些沙啞可怖,眼淚流得更兇,直讓人覺得再流下去就是血水了,“我方家六十餘口被屠殆盡!讓我見陰邪!我要問個明白!”
什麼?!
瞬間,月析柝覺得天旋地轉。
第十三章下
提嵐派。正廳。
月析柝驚訝地在廳內看見了離冷,還有掌門身邊那位頗面善的道長,正是他與離冷在芝薇山谷營救張小姐遇到的老道長。
那黃衣女子也被帶到正廳,幾個女弟子稍稍為她擦洗一下,安排她坐下歇口氣。在掌門幾句詢問之下,這事總算是得了些眉目。
黃衣女子方氏靖柔,川南原隰方府大小姐。一月前,其母寫信求助提嵐說府中似有夭邪作祟,提嵐即遣了人去除妖,方小姐被要求前往城外枯桐寺吃齋唸佛三日祈求平安。奈何三日後方靖柔歸來,發現方家慘遭滅門,除開她帶走一十七人,餘下人等皆死於非命,無一活口。府內假山為血浸染成暗紅,其狀之慘烈,使得方府一夜之間成為芙蓉城家喻戶曉的凶宅,人人自危,退避三舍。而那除妖之人早已不知去向,方靖柔只知他是提嵐門下,正是陰邪。
“這麼說來,是提嵐門下弟子犯下這喪心病狂的滔天惡事?”老道士眯著眼,摸了把鬍鬚,點著頭道。
月析柝下意識辯駁:“這話未免太過武斷了,恭清道長,在掌門未將此事調查清楚之前,還請道長休要妄下定論。”
恭清道長上下打量月析柝一番,又轉眼看看離冷,忽地一笑,幽幽道:“貧道也只是揣測,算不得真。小兄弟如此激動,莫不是要護著誰。”
月析柝聽得一頭霧水,不知這老道意指何事,索性不再理睬,扭過頭去。
掌門極少見地微微蹩眉,此事似乎頗為棘手,他沈吟片刻,道:“方姑娘,此事還容我調查清楚方可作答。至於你口中‘陰邪’此人,乃是我師弟,實則並非提嵐中人。他甚少在這派中逗留,向來居無定所,恐怕要找他須費些時日。”
方靖柔略一怔神,淚水又是不自覺流了下來,已是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了:“……那可怎麼辦……哥哥……娘……小碧……”
心頭究竟是怨恨是痛楚又或是悲慼,全都紛擾雜亂地湧向她,痛得幾乎不能呼吸。她想了千萬次,也問了千萬次,為何偏偏是他?此刻就連一點往日的念想都不曾留下了,實在太過殘忍,連她的心都要千刀萬剮,徒留傷痕累累的孤單一人。
“方姑娘!”
方靖柔聽到失聲驚呼,隨即淡然一笑,從椅上滑落。
若是能這樣輕易死去,便能見到娘和哥哥、還有小碧,便不用再想那個讓她如此痛苦的人,便可以回到過去還沒有遇見他的日子了……
方家大小姐猝然暈死,場面有些混亂。一干女弟子將人送去廂房,又叫了長老去為她診治,這方小姐不過幾日勞累,竟面黃肌瘦得像是得了什麼重病,似有蹊蹺。
送走方小姐,正廳留下掌門、恭清道長、離冷與月析柝,及一些旁侍弟子。
恭清道長道:“掌門方才與貧道說到棧門一事,還請繼續。”
月析柝心中一個咯!,直覺這老道來者不善,這兩件棘手事恰巧都被他碰上了,且太師叔又不在派內,這下子,恐怕是不好打發。
“棧門一事,提嵐自會有個交代,”掌門望向離冷,道,“你且說說,你太師叔究竟因何殺上棧門?他雖非善類,也不至於濫殺無辜。”
離冷尚未開口,那老道倒是挑了挑眉,摸一把鬍鬚,直直盯著他,一字一頓緩聲問:“你,那日也在棧門?”
月析柝聽出他語調古怪,一步上前,大聲道:“當日我也在場,不如我來告訴道長。”
恭清道長眯起眼,轉向月析柝,笑了一笑,並未說話。
“事情很簡單,棧門掌門和五大長老做下錯事惹惱了太師叔。我和師兄不及阻攔,趕到之時,太師叔已經將人殺完了。”
“錯事?什麼錯事?”
見月析柝支支吾吾不肯明說,慌亂地扭頭看離冷,最後甚至還低下了頭,恭清道長腦中一凜,道:“你們真是事後才到?怕是事情並非如小兄弟所說的這般簡單吧?”
“我說的都是實情!”月析柝嚷道。
“那可否告知貧道究竟是何錯事須要禍滅整個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