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析柝心頭困惑,往後幾回,也都為此疑慮,更甚者是驚歎。
大凡都是看過俊仙唱戲的妖或人,一到夜晚即候著他出現,看那水波漣漪的戲步,偶爾會響起一把涼涼嗓音,唱個幾折。
恐怕這些丹青化成的美人在他們眼中早已不是妖了……月析柝忍不住這樣想,以常人對妖的認識,若不是真心對俊仙的喜歡,怕是一見那微微滲水的妝容就駭得逃走了吧。
帶著如此重重疑問,他們終是來到皇城。途中並未帶走多少工筆畫幅,畢竟面對那樣陳懇的請求,月析柝下不去手,離冷也不多加阻撓,每回都只轉身走開。
皇城繁華,車水馬龍人頭攢動,商鋪樓坊密密層層,城中生機勃勃甚若喧譁,一派熱烈景象。
月析柝踏進城來就同如魚得水,咧開嘴呵呵笑個不停。他常年都在山上與師兄師妹們在一起,難得幾個機會下山也不曾到過這般熱鬧的城鎮,更何況,是神御皇朝中心。
皇城人多嘴雜,不好打聽,又是宮址所在,夭邪之說定封得緊。離冷思及至此,便隨了月析柝喜歡,趁著白晝先玩一陣。
月析柝自是得意忘形,竄進作坊吃吃喝喝,飽餐一頓還不忘將芙蓉糕桂花酥打包一份帶著;又跑去布莊裁了幾匹花花綠綠的布,說是要捎回去給師姐師妹們的禮,走了沒半天又喜新厭舊地去看新玩意,一手大包小包全部拋了離冷。
離冷捧著布匹抓了大大小小包裹跟在後頭,沒什麼表情的臉面在一堆五顏六色中甚是滑稽。
直到月析柝抱著笑癟的肚子從戲樓出來才想起離冷還在做苦力,他趕忙掏出把銅錢問門口的大爺買了錦糖,滿臉討好地送給離冷。對方冷冷看他一眼,默默地接過錦糖,把大包小包長長布匹掛了月析柝滿頭滿身,然後,離冷握著錦糖慢慢走了。
月析柝只覺得額上青筋狂跳,臉黑了大半,定在原地半晌,最後還是雙手護著包裹一蹦一蹦地追離冷去了。
入夜,兩道黑影倏然飛上高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