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珩下意識拉了一把謝流芳,幾乎同時,尖銳之物迅速擦過他耳畔,釘在屋裡的樑上。
猝不及防,謝流芳險些跌在趙珩懷裡,堪堪用兩手抵著他胸膛才站穩。滴落在手背上的溼熱牽引著謝流芳的視線,一直尋到趙珩被血浸染的左耳。
趙珩恍若未覺,一把將謝流芳推進屋子裡,抓過門板重重扣上,一個門內,一個門外,就此隔絕。
“不管發生什麼事,不要開門。”
謝流芳聽見了,卻不知道怎麼應他,怔怔地走到房梁處,探手摸了摸那根半尺長的銀針。銀針已有三分入木,黑暗裡依舊能看到它磨光的色澤。
針上沒有半滴血跡,可見速度之快。
謝流芳這才明白,方才彈指間究竟發生了怎樣危險的事。但他不知道的是,這種長針一般只取頸部命脈,頃刻貫穿,為高手所用,極少失手。
但對於暗器,趙珩卻不能再熟悉。
皇家子弟,打出生那天起,對於毒藥和暗器都不會經歷得少。更何況當今聖上膝下僅有兩子,一個是萬矢之的太子爺,一個是病怏怏的小皇子,連帶親王家的子弟也卷在宮闈鬥爭中,無法逃避。
說句忌諱的,保不準哪天他趙珩小王爺也會被人扶上龍椅。再加上惠親王手握兵權,從小想謀害他的刺客亦記不清多少個了。
從京城到臨安,一路太平,以為離了京城,是非還能少些,不料真的有人想在書院動手。
趙珩轉身,發現趙不問不知何時已悄然護在他身前。隨著趙不問的掩護,趙珩慢慢退回自己房裡。
剛點上燭火,就見趙不問單膝跪地,垂首道:“奴才該死,險些讓主子遭了暗算。”
趙珩在耳朵上抹了一把,攤開手發現血色染了一掌,也有些驚駭。
“有數沒?這次是什麼人?”
趙珩隨手扯了快絹帕蓋上耳朵。
“尚無眉目,但司家的高手已經去追那刺客了。”
“司家……”
趙不問解釋道:“這幾個月,司家派了些高手晝夜守在課堂和寢院附近,以保主子安危。屬下一一試過,他們確實武功了得。抓那刺客,估計也不難。”
趙不問又抬頭看了眼趙珩臉上耳上的傷痕,自責道:“奴才該死,主子罰我吧!”
趙珩寬慰地笑了笑:“該死什麼,若不是你出手阻了那暗器,恐怕就不是擦傷耳朵這麼簡單了,你主子的小命都得交代了。”
“可是……”
“起來吧,去櫃子裡找找,帶來的藥還有沒有,我怕這玩意兒有毒。”
趙不問趕緊起身,開啟櫃子仔細翻找。櫃子裡瓶瓶罐罐確實不少,一樣樣仔細瞧過來,許久才找到那去毒的銅罐。
銅罐裡裝著一些略微透明的綠色藥膏,是前幾年王爺在吐蕃平叛時,從賊人手上繳獲的,據說可去百毒,一直給小王爺帶著防身。
挖出一塊藥膏在掌心抹勻,正要給趙珩塗上,卻見他手握一直白瓷的藥瓶發呆。以為那又是什麼奇藥,便道:“主子要用手上這藥?”
趙珩搖頭:“這是跌打膏,謝流芳給的,之前捱了李藉一頓。你先把那綠膏給我塗上。”
趙不問手指沾了藥膏,輕輕在趙珩的耳廓塗抹。看來那大片血跡是虛張聲勢,傷口只淺淺一道。
但念及之前趙珩竟然主動找李藉幹架,還不讓他插手,便猶豫著問道:“主子,您對謝家公子究竟是什麼心思?”
趙不問小時候是被王府裡的護院撿來的,打小就培養成影衛,一向沉默寡言又忠心耿耿,做事極有分寸。不該他管的事從來不問,趙珩不料這會兒竟然問出這麼一句,意外道:“怎麼了?”
“奴才多嘴。只是您最近有些反常,而且多次為了那謝流芳損傷玉體。王泰那次,魯明貴那次,今天李藉、杜王孫那次,您向來遠離是非、不與人出頭的。還有方才……按照您平時的反應,既然聽見我出手打到了暗器,只消一側身,絕能避開,但您卻沒有……”
趙珩笑容有些不自然:“你想說什麼?”
“主子,聖上和王爺只是一時興起才讓您來的這兒,臘月一過必然下詔讓您回去。謝流芳是謝家獨子,縱使天姿國色,傾心相待也不可能隨您回京……您現在如此……”
“趙不問。”趙不問站在他身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到他語氣驀然沉了半分。
“奴才在。”
“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
向來笑臉迎人,不論對上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