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一步,那沿河的弓箭手便像得了什麼指令,皆是彎弓搭箭,第一輪箭矢便如急雨般鋪天蓋地射了過來。
這些箭矢對武功極好的赫錦佟與蕭祈而言,當然是來得及避開的,只是對正在操控船行方向的水手來說,就不那麼容易躲閃了。
一些水手當即中箭身亡,而有一些來得及躲閃的,也或多或少受了些傷。一時之間,無法操縱行船,全都避進了艙內。
於是赫錦佟的商船便只得停在水面,一時無人操控,不能立即前行。
赫錦佟被蕭祈扯著衣裳拉進艙內。
一隻箭矢橫飛過面前,他伸手一把攥住,折斷成兩截。
“水手勢必要到船體兩側才能控制行船。”赫錦佟說,“這樣下去,若殷洛承得了你在此處的蕭祈,他要是也帶人趕過來,就誰都走不成……”
他話說到後面,臉色忽然變了一變,像是有什麼地方忽地一疼,驚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麼了?”蕭祈也看出他的不對勁,抬手扶住他有些失衡的身體。
“主人,您傷口又滲血了!”赫錦佟身後的侍女白鷺飛快跑到他身邊,拉開他衣領的一邊。
蕭祈聞言,也看向赫錦佟,從前他後頸處那個蠱毒傷口,用衣服遮擋著,又纏了許多粘著止血傷藥的白布條,原本也看不出究竟傷得如何。如今被白鷺拉開,只見那白布上已然滲出大量血跡。溼得透透的。
“這蠱毒……”
蕭祈話才出口,還沒有問完,赫錦佟的面色依然變得慘白!人。只見他用手狠狠壓著傷處,一句話也不能說,像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他的侍婢皆是束手無策。蕭祈則伸手點了幾處止血的穴位,但卻並不見什麼效果。
那傷口滲出的血液只見多,未見少。
赫錦佟像是實在撐不住,竟然半跪在地上。
“主人,很疼嗎?”白鷺驚得連忙去攙扶,揚聲對身後同樣擔憂色變的一位侍婢說道,“傻看什麼,還不去叫船醫過來!”
赫錦佟則只是忍耐著,不說話也不出聲。
蕭祈知道,以他的個性,若不是疼得太過厲害,絕不至於如此。
這個時候,他站在赫錦佟身旁,才注意到,空氣裡隱隱飄散的一種獨特香味。
非檀非麝,不似花香……味道清甜,透著古怪。
不知怎麼,他心念一動,閃身到了艙外。
於是果然聞見那香味是順風飄散過來的。香味的來源,正是蕭觴那邊。
蕭觴見他出來,便開口,話確實對著赫錦佟說的,“這傀儡香是專門為了誘引你身體裡的蠱蟲。那種蟲子,一聞見這個味道,必定是按捺不住的。赫教主,我既然與你合作,明知道武功天下無敵,當然就不會不留餘地。蠱毒,不過是防著這一天。原也不能怪我,是你自己執意不願意繼續為我效命,否則我不至出此下策。”
蕭祈不知那傀儡想究竟是何物配製而成,只是覺得味道奇怪,而且散發極快,無論有風無風,都這樣四處瀰漫,任誰都可以清晰的聞見。只是別人聞了至多覺得異香撲鼻,唯有赫錦佟,越聞越是疼痛百倍。
此刻他面色蒼白如雪,大滴汗珠順著臉頰淌下來,衣裳頃刻已然溼透。
蕭祈朝岸上那些人看去,打眼卻見蕭觴身後站著一名女子,美貌冷豔。
這個人的容貌,蕭祈記憶深刻。
因為她曾用一把名叫徹骨的寒鐵短刀,親手殺死他的皇兄──太子蕭禪。
蕭祈記得這個女人的名字,豳風。
白鷺這時卻也看見了她,立即怒而起身,隔著水面朗聲說道,“錦笙!你好大的膽子,竟然目無教主,與外人合謀,以下犯上。”
豳風冷淡答道:“我是教主師妹,也既是教主之位的人選之一。師兄既然不顧長老們的勸阻,一意孤行,我也沒有辦法。但凡師兄肯回頭,我立即收手,恭迎教主歸來。只是恐怕,不是我不願,而是他不肯。”
白鷺聞言,便輕飄飄的譏諷幾句,“別說的那麼冠冕堂皇,彷彿你是順著長老們的意思在辦事。別人不知道你,我豈有不知道的。不過是因愛生恨罷了。戀慕主人的女子,天下間多得是,憑你也配嗎?徒惹笑話。”
豳風聞言,便輕輕抬手。隔著距離,只能看見她手裡似乎握著一個鏤空的胭脂盒。
“白鷺,你有閒情在這裡跟我廢話,不如想一想辦法,怎麼對付我手裡這傀儡香。”
白鷺氣急,才要行動,河對面,卻又是一陣箭雨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