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三人都離家在外的關係,關寅唐惜其時不時會邀請宋鳴雨,去他們家裡吃飯。宋鳴雨每回都是心情複雜地過去,沉著一顆心回來。
每去一次,就更加認識到那兩人的密不可分,以及自己那一點期待的可笑。
好在年底忙了,他便有藉口可以推脫:要加班,有應酬,太累了不想動。
要是不小心用了最後那個,關寅便會說:“來我們這兒又不會累著你,大不了我負責接送。你自個兒在家總是不好好吃飯,再這麼瘦下去,你媽又要怪我沒好好照顧你了。”
宋鳴雨啐他:“你算老幾,我媽什麼時候怪到你頭上過了?”
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沒用地泛起一絲甜意。
槓來槓去的結果,還是宋鳴雨投降,認命地開車跨兩個區,去吃那頓說不清是什麼滋味的晚飯。
都說人是最會自我欺騙的動物,可他演了這麼多年的戲,怎麼就沒把自己也騙進去呢。有時候累極了,宋鳴雨甚至會擔心,會不會哪一天自己就精神分裂,整出兩個人格來。
週末,路上的車堵得厲害。
宋鳴雨兩手撐著方向盤,倒是一點都不心急。甚至,他還希望能堵得更久一點。
自己總是這樣,自相矛盾。一面喜歡著,一面又討厭著。抗拒的時候,只會消極抵抗。渴望的時候,又什麼都不敢做。矛盾到了最後,總是以自我厭惡收場。
拎著一袋桂圓敲開門,宋鳴雨說是買給唐惜其補氣的。
關寅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接過塑膠袋:“他平時已經沒少氣我了,你還給他補!”
“盡胡扯!”唐惜其伸手奪過,撅著嘴向宋鳴雨討公道,“鳴雨哥你看,到底是誰氣誰?”
宋鳴雨無奈苦笑,瞥到那兩人貼在一起的手臂,低下頭去換鞋:“惜其病剛好,關寅你就彆氣他了。”
關寅指著宋鳴雨氣結。
唐惜其挽過宋鳴雨的胳膊,衝關寅做了個鬼臉。
關寅讓唐惜其幫忙打下手,唐惜其說不能讓客人落單,要陪宋鳴雨。關寅說,老宋是自家人,你少找藉口,快過來幫忙!
宋鳴雨笑著推了把唐惜其,說你去吧,不然還不曉得這頓飯什麼時候才能吃上——我去陽臺上抽根菸。
接近冬天的晚風,涼得刺骨。冰冷的空氣吸進肺裡,比摻了薄荷的香菸更令人清醒。
到底什麼時候喜歡上那個傢伙的。連宋鳴雨自己都記不清楚了。
是他笑得一臉噁心地告訴自己,他跟唐惜其親嘴了的時候?
還是他摟著唐惜其的肩膀,對自己說,從此以後唐惜其就是他老婆的時候?
一開始,宋鳴雨以為自己心裡彆扭,是因為那兩個人自成一世界,自己落了單的關係。後來慢慢地,宋鳴雨開始發現,自己對那兩人的感覺不太一樣了。不知為何,自己的眼睛總是黏著關寅。而對唐惜其,竟然產生了厭煩的情緒。
宋鳴雨還記得自己對唐惜其說,以後你們倆的事兒別來找我,兩邊都是兄弟,我幫誰都不是的時候,唐惜其那被傷害了的無辜眼神。
宋鳴雨對唐惜其有愧,因為他明白自己心裡有鬼。他曾無數次地想過,若他是唐惜其,知道有這麼個人,一直帶著兄弟的面具,別有用心地蟄伏在自己與情人身邊,一定會覺得無比噁心。
但是他停不下來。宋鳴雨閉上眼壓住眉頭。
他控制不住自己。他無數次地告訴自己,打住吧,要不就丟了這份心思,要不就遠走他方,離那兩個人遠遠的。
但他又捨不得。他什麼都不會做,只要能夠時不時見那人一面,知道那人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就安心了。在心底偷偷地想著一個人,也算是罪過嗎?
糾結到最後,又不可避免地陷入自我厭惡。
吃完飯,關寅支開唐惜其,問宋鳴雨哪天有空,陪他去買點東西。
宋鳴雨將脖子挪後幾分,眯眼瞧著關寅不答腔。
關寅不自在地摸了摸後頸,看著腳下說:“聖誕節我想送他點東西。你知道我這人沒啥眼光,他又刁得很……”
宋鳴雨彎起嘴角。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笑。他只知道,不曉得做什麼表情才好時,笑容是最好的選擇。
“我的眼光也不怎麼樣,怕是幫不上什麼忙。”
關寅拍了拍宋鳴雨的背,笑道:“你的眼光總比我的強,你不幫我可就沒人幫我了。”
宋鳴雨食指與中指無意識地捻了捻:“行啊,那下週末你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