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角落裡,就連江少行的到來也沒有讓他有任何反應。
江少行坐到床邊,看著那團糟糕透頂的身影,過了幾秒他才溫和地喊了一聲:“浮生。”
浮生抖了抖,卻仍舊把頭埋在膝蓋裡。
浮生一向是最粘江少行的,特別在只有兩個人的時候,他喜歡窩在江少行身邊,兩人有一茬沒一茬地講話,就算說的是再平常不過的小事情,彷彿對浮生來說也是最快活的事。
但被找回來之後他沒有靠近任何人,包括眼前的江少行。這個男人給過他許多別人未曾給的關懷和溫暖,但在他最需要他的那一刻,在他陷入黑暗的那一刻,江少行卻從他身邊抽離開。
浮生隱隱地明白了一些事情,而他也同時明白,不管江少行對他多好,但他對這個男人而言卻不會是最重要的。
也許是他貪心要得太多,他本來就只是江少行帶回家的小牛郎,他為什麼要奢望那些江少行不可能給他的東西呢?
江少行在燈下靜靜看著浮生,半晌對方都沒有動靜。於是男人伸出手,慢慢地、溫柔的說道:“過來,讓我看看你。”
“嗚……”
浮生在膝蓋裡小聲地抽泣起來,而後他彷彿猶豫了幾秒,在之後終於大哭出聲。他從被子裡爬出來,撲到江少行的懷裡。
明明是希望自己不要再靠江少行那麼近的,明明告訴自己得不到就該遠離。可是男人的懷抱卻無時無刻不在在吸引著他,浮生被江少行溫暖的雙手抱著,他哇哇大哭,委屈和難過的眼淚沾溼了江少行乾淨的襯衣。
“對不起,”男人一邊親浮生凌亂的頭髮,一邊道歉:“都是我的錯。”
江少行這輩子為自己的行為道歉的次數一隻手的手指頭都可以數過來,尤其是浮生這樣對他而言根本微不足道的人,他更是不曾真正地在乎過。
但懷裡的這個人卻讓江少行真的感到愧疚和虧欠。
浮生信賴他,全心全意地,他在外面的這些年,誰不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靠近他巴結他,對他唯命是從也好,陽奉陰違也好,都因為他是江二少,或因為他是南岸道上的小頭目。浮生對他的信賴卻和那些都沒有關係,僅僅因為他是江少行,這樣的一份真摯他卻竟從未曾放在心上。
“我會給你報仇,所有對不起你的人我都不會放過他們。”
江少行眼神閃動,一直親吻著浮生的發頂。浮生在他懷裡哭得傷心欲絕,緊緊地抱著他的腰身,彷彿怕下一刻他又會突然離開而去。
直到浮生哭夠了,不斷地哽咽抽泣,江少行拿了紙給他擦眼淚和鼻涕。
“你奶奶那邊有人看護,你之前住哪裡?”江少行低頭問道。
浮生一邊抽泣一邊說:“我和奶奶剛從鄉下來,我都是住醫院的。”
“那你搬到六輪這裡來好不好?等你奶奶出院了可以把她也接過來,六輪這裡地方寬敞,住你們三個都不嫌多。”
浮生一下抓緊江少行的衣服,把頭埋得更低了,他像被主人丟棄的寵物一樣,非常難過,卻又極力地忍著,無論多可憐,無論是什麼結果,都不哭不鬧,希望自己直到最後都要做一隻聽話的狗狗。
浮生這樣的神態讓江少行覺得自己更加的罪孽深重,但正因為這樣,他不能再把他留在自己身邊。不僅因為讓浮生跟著自己還可能會遇到危險,也因為他已察覺浮生對自己的感情,而他無法同等地回報,就更不想再給浮生虛妄的期望。
他已經對不起這個人,他不願把他拉入更深的火坑。
“我、我可以回醫院住,等奶奶好了我們就去找房子,我會把錢還給你的……”
浮生彎著腰,孤單地縮成一團,低低地埋著頭不看江少行,儘量不讓自己給別人添麻煩。
江少行摸著他的頭說道:“我不放心,六輪也不會放心。錢你不用給我,你陪了我這麼久那些是你該得的,而且六輪不會收拾房子,他這裡比狗窩還亂,你如果搬過來可以幫忙做家務抵房租,你覺得呢?”
浮生又小聲地抽噎:“你們不用對我這麼好的。”
他們無親無故,如果不是遇到江少行,浮生不知道自己現在過的是什麼生活,不知道他的奶奶能不能得到那麼好的治療。
而這次遇到讓他生不如死的事情,他仍舊不怪江少行或者六輪,他只記得這兩個人給了他別人都未曾給他的幫助。
“傻瓜,”江少行忍不住重新把浮生抱起來:“是我對不住你,我欠你的比你得到的要多太多。”
“你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