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邊的話:“逆我秦阿朗者,死!”
就覺一陣的冰寒刺骨。
藍幫的人再不露面,似有意給他顏色看。
幾日來鼠蟲般的獄警無所不用其極的羞辱折磨他,看他狂躁時呼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樣子,在一旁哈哈大笑。
“嘿,這小子生得還真細皮嫩肉呢。比那鴻禧堂的小戲子都有味道。”
“沒幾天就要上法場了,一副好皮囊管什麼用。”
“你說你,沒錢花殺什麼人呀?你那大哥也是窮光蛋一個,把你自己賣去粉子巷當兔子不就有錢啦?這回腦袋都要沒了。”
他忍了幾日,終於有一日獄警端來上好的酒菜,擺在他面前說:“吃吧,最後一頓了。”
“最後一頓?”楚耀南心頭一沉,他想,為什麼不審問就定罪殺他了嗎?
“吃顆槍子兒,就一了百了了,去天上和你那死鬼大哥去解釋吧。”
牢門咣噹關上,楚耀南腿發軟,難以起身,自信自己英勇,卻要死於非命。他仰望窗外一彎冷月,想著自己那從未謀面的親孃,該是如何的美麗動人,傾國傾城;想自己那從未聆聽過教誨的爹爹,該是如何的英俊神武,震動天下。
吃飯吧,可有什麼不敢的,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他端起飯碗,卻發現一個字條壓在下面,一看就三個字:“想好了?”
惠子,原來惠子還在等他的答覆,生死關頭,他若邁一步過去,就是去日本人的幫會里做事,若是退一步,只有一死。
他將那字條捏緊,揉做一團,緩緩的,用盡氣力,吞進肚子裡。
“酒菜是一位小姐送來的,讓你答一句,是好吃還是不好吃。”門外問。
他牙關裡擠出幾個字:“好吃,我要見她。”
93、真兇
他一夜未眠,望著窗邊那彎殘月,直到天亮時,那慘白的月牙漸漸消失。楚耀南想,他只是要活著,他如何能讓兇手得逞,難道大哥一家白死了?若他選擇去死,再沒有復仇的機會。
咣噹當鐵門響,他想是惠子來了,或者是行刑的人到了,他不回頭看,就這麼呆坐著。
“楚耀南,你無罪釋放了!”典獄長說/
楚耀南猛回頭,有些意外,看那幾名黑衣白帽圈的獄警,嚴肅的臉色不似玩笑,反令他詫異。這大赦如入獄一般來得突然,都不及令他多思量。
他不動,上來幾個人為他開啟手銬腳鐐說:“嘿,你還坐牢上癮了,快走吧!”
楚耀南皺眉頭,聽了一人無意說一句:“真正的兇手抓到了,是你們家鄰居,因為口舌糾紛,為了兩棵大白菜一籃子煤餅子,殺人了。”
楚耀南難以置信,這簡直是無稽之談,鄰居,鄰居家是唱戲的。不入流,跑龍套搭班掙幾個辛苦錢,那李大哥白淨文弱,李大嬸和大嫂都是爽利的好人。
“不可能!”他大叫著。
“你小子頭被門縫掩了!不是他們還是你不成?”一腳踢他出牢門,推推搡搡趕走了他。
甬道很長,刺眼的光線令他不敢再向前一步,這囫圇的官司,囫圇的結果,到底是誰在作弄。可是,總不能連累李嫂子一家,不會,怎麼會如此。
晨曦金光萬丈下,有幾個人影,他看不清,走去時,逐漸看清前面人的輪廓。
是父親,披著皮襖立在雪地裡,身後是阿力叔、費師爺和老宋。
大鐵門咣噹一聲關他在監獄外,老宋迎上去笑呵呵說:“南少受苦了,南少這邊請上車,回去再敘。”
父親就坐在他身邊,也不看他,目視前方,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冤孽!”
車駛過時,他發現牢門口另外一輛車,那熟悉的面孔,惠子。反讓他糊塗,難道救他的人不是惠子,反是秦阿朗了?
錯車而過時他同惠子四目相對,各自失望,他想,他該同秦阿朗回去,他一定查清此事,他要報仇雪恨。
藍幫老宋幫他安置妥大哥的後事,將大哥一家葬去西山的墓地裡。那裡有父親的衣冠冢,有著父親昔日走過的地方。
楚耀南大哭一場指天發誓,要為大哥報仇雪恨。
老宋在一旁不住勸他:“南少呀,人死不能復生,南少還有老爺這個爹,比親爹還親呢。”
楚耀南並未將大哥一家的噩耗告訴春寶兒,春寶兒病癒只拉著他問:“小叔,春寶兒要回家,爹爹還生春寶兒的氣嗎?”
楚耀南望著孩子乞求的眼神,咬牙說:“爹爹已經不生春寶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