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逼我的。”
☆、相親
廚房是45瓦的燈泡,橘色的燈光顯得有些昏暗,櫥櫃頂上的杯子還冒著新鮮的熱氣,那是曾經過廠慶發的玻璃逃杯,膠印的紅字已經磨得看不清楚了,旁邊那條金魚居然保全了頭身,色澤豔麗的附在玻璃面上。
路雲平緊緊抱著黎暉,兩個人就這樣站在仄窄的廚房裡,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要站到什麼時候。
“平子,你喝多了。”
“我沒喝醉。”
喝了酒,卻沒有醉,心裡是明清的,只是有些時候是要藉著酒勁才能鼓起點勇氣,小暉,我喜歡你,我等了你這麼多年,我們在一起吧。這句話說了無數次,都沒有回應,沒有回應卻還要說,是怕它像杯子上的印的字一樣,年頭久了就磨平了,沒有了。那樣路雲平是不甘心的,他等了這麼久,最絕望的時候都不肯撒手,在夜裡抱著這個念頭取暖。
他和黎暉的軌跡起起伏伏都沒有分開,他說,這就是命裡註定的,兩個人要守著到老。可黎暉說,對,命裡註定就是夥計,守著到老的朋友。
平子,你不要對我太指著。
黎暉這樣說了,路雲平就假裝不執著,假裝著把精力和時間都放在別人身上,他拼命的換床伴,他喜歡瘦瘦窄窄的,喜歡眼睛小小的。李石說過,這些男孩子多多少少都有點像年少時的黎暉,他說,平子是斷不了這個念頭的,
當然斷不了,路雲平胡天胡地的時候,心裡都長著一隻眼睛在看黎暉,
那已經是路雲平心裡的一根肉刺,不能拔,拔出來連著血肉,那路雲平也就活不了了。
黎暉簡單收拾了一下滿桌的狼藉,碗盤堆在水池裡也懶得洗了,直接去洗臉刷牙,最後拿著溼毛巾進臥室。
路雲平裹著那床鴨絨被,已經開始打呼嚕,黎暉給他擦了臉,就坐在床邊抽菸,家屬區的院子很安靜,遠遠能聽見老火車站的汽笛聲,這聲音黎暉聽了三十幾年,起初是自己,後來就和陳開宇一起聽,再後來,又剩下自己一個人,模糊的人事常常隨著這悠長的汽笛聲清晰起來,像一陣涼風吹過身體,黃河中學門口賣肉夾饃的夫妻,行政樓走道里用粉筆寫下的秘密,大石臺球廳裡的玻璃燈,平日裡無論如何都記不起的,這時都會悄悄漫出來,但黎暉想的更多的是陳開宇。陳開宇溫熱的嘴唇,有力的手,胳膊上的肱二頭肌,滾燙的身體,軍裝褲子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那些簡短但是令黎暉窒息的情話……
路雲平突然叫了聲小暉,黎暉扭頭看他,順手擦掉了他嘴邊的口水,路雲平握住黎暉的手,一遍一遍叫他的名字,黎暉嘆了口氣,他已經習慣了,路雲平喝醉了就是這個樣子,拉著手還不夠,摸索著還要拉他的胳膊,要把
整個人都拉住,摟在懷裡,才不鬧騰。
第二天一早,兩人是被敲門聲吵醒的,路雲平先睜眼,一側頭看見黎暉衣衫整齊的睡在自己懷裡,覺得心裡一暖,這是他酒醉後的福利,也是黎暉對他的縱容。
敲門聲持續不斷,有人在外面叫黎暉的名字,路雲平摸到手機看了一眼,
“誰這麼一大早是催債啊,還是催命啊。”
黎暉裝了三分鐘的死,終於裝不下去了,爬起來理了理衣服去開門。一開門就有點傻,
“叔,你怎麼來了,不用出攤啊。”
“就知道你在睡懶覺,不看看幾點了,出什麼攤啊,都收攤了。”
“哦,”
黎暉看著早餐鋪老闆,
“叔你找我有事。”
老闆聞了聞,又往屋子裡瞟了一眼,
“你昨晚喝酒了?”
“我夥計來了,喝了幾瓶,咋了,叔。”
“還咋了,趕緊收拾收拾,洗把臉,換身衣服,人我給你領來了,幸好我沒帶上來,可就在樓下站著呢。”
黎暉被弄得笑了,
“什麼人啊,您就給我帶來?”
“上次說的介紹物件的事兒啊。”
路雲平繫著皮帶從臥室出來,正聽到這一句,手就縮在皮帶扣上,盯著黎暉看,外面那位不明白情況,還招呼路雲平,
“小夥子,這家裡一會兒要有姑娘來,你趕緊走,迴避一下,好吧。”
路雲平臉更黑了,黎暉回頭看他一眼,想解釋,當著外人又不知道從哪兒說,門外的更著急,
“我下去領人轉一圈,半個小時,啊,二十分鐘啊,二十分鐘就帶上來。”
黎暉想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