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立場。如此一來,倒像是我無理取鬧了。
我坐直了身子,以往各種景象如失控的拳頭般重重落在我腦中。黑道的嘴臉、老鴇和阿榮的鬥嘴、靖棻微笑拿著考九十八分的考卷、林宇柔羞澀的向我問陳憫的去向、媽在醫院抱著我、卓丘山笑著告訴我媽的死訊、嚴靖愔拉著我離開車站、胡亞河恣意的撫摸我、陳憫在暗巷的淚眼相對……。
一幕幕影像刺激著我的身心,頭痛加劇無法控制的情緒,讓我的世界崩潰了。
我扯著嗓子對他說:「為什麼?為什麼想照顧我?在看到我被繼父強暴、被追債、被喜歡的朋友差點給殺了。有常識的人都會覺得我有問題,會以為我是個勾引繼父的淫蕩兒子、是個同性戀變態,只有你像個笨蛋一樣老出現在我眼前,你有病啊!」說著自己竟撫著疼到欲裂的頭哭了。
媽的,頭又痛,情緒又這麼不穩定,我想真的病了的人不是嚴靖愔,是我。
卻見嚴靖愔坐到病床上,伸手擁著我:「不是你的問題,全都不是。被強暴不是你的錯,當你心中一直擱著這件事,就代表他在你心中成功種下不安的種子,你不能讓他得逞,因為你會永遠活在他的陰影下。你要做的就是正視這件事,並告訴自己,他其實不可怕,他只是用暴力暫時奪取你的身體,但他卻永遠無法佔領和剝奪你的心、你的思想和行動自由,知道嗎。」
我原本有些抗拒的抵著他的胸膛,但他手掌來回撫著我的頭,帶著無限包容的話語,使我臣服。我抓著他天藍色的襯衫,將眼淚鼻涕全往上頭抹去。
嚴靖愔任我在他筆挺的襯衫上作亂,繼續說著未完的話,而我持續感受他胸口因話語而起的震動,並汲取他滿溢的安定。
「同性戀不是變態,只是你喜歡上的這個人他是個男人。每個人都有愛人與被愛的權利,同性戀當然不例外。喜歡上一個人,是沒有辦法控制的,不能說你不愛,心就真的背離那你曾經全心付出的人,這樣逼迫自己只會更痛苦。想愛就愛,不要想太多,因為人能放手一博的機會實在太少了,懂嗎?」
他溫潤低沉的聲音除了包容,還有一種清澈的感覺,有如從厚重的雲層中射下的光芒,帶著拂去不安與汙穢的聖潔,彷佛剝去我的外表,直透靈魂,細細熨著我內心的不平及疙瘩,讓我得到救贖。
我的頭抵著他的胸口,反覆問著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執著?我這樣對得起自己的人生嗎?這是我所期望的日子、未來嗎?我什麼時候才能從被害者情結中走出來?
夠了,卓西日,給我振作點!哭哭啼啼和操煩這些有的沒的根本一點意義也沒有,是時候該站起來了!
管他什麼胡亞河、卓丘山,我的進行式中沒有擱置他們的空間;而陳憫,雖然覺得我們之間還有可為,但我確信這是在數年後若有幸遇到他,且我們都具有成熟的心靈,和對彼此如初的真摯,我想又會是和現在不同的局面。
至於那無緣見面的陳大哥。就我而言,和一個已逝的人相爭是一件極為愚蠢的事,就算他們看到的卓西日只是一抹代表陳大哥的影子,但我還是我,再怎樣也不致於迷失自己,我只能繼續前行,才能擺脫這惱人的陰影。
驀地,我的世界竟一片光明,以前想不透、懶得想的事都在當下釐清了。真搞不懂自己之前幹麻這麼折磨自己,我明明完全不相信「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這種見鬼的說法!
雖然還不能說從現在開始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該走怎樣的路,但從零開始也不壞啊!
深呼吸,我從嚴靖愔懷中探出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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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看向床頭的鬧鐘,時針正好在八的位置。又瞥了眼窗外,天有點陰,一副快下雨的模樣,溼冷的空氣鑽入室內,我抓過一旁的外套起床。
不是因為生理時鐘的關係而讓我這麼早起床,而是頭痛到讓我不得不起來吃止痛藥。
休學一個禮拜了,我漸漸能適應「無所事事」的生活型態。
嚴靖愔要我在卓丘山沒有被起訴羈押前不能出門,我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而乖乖配合他的要求,在家除了負擔一些家事外,更包辦靖棻所有的學業。至於Dizzily那邊,嚴靖愔答應我只要卓丘山被羈押,我就能去那打工到晚上十點,他再接我回家,我雖然有婉拒他接送的好意,但他卻說我身邊太多危險的因子。他只是這麼說,貼心的不提到讓我煩惱痛心的陳憫。
草草吃過早餐後,開啟陳冠宇的藥袋,將最後一顆止痛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