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和我在一起,而是娶妻生子,這位老人會不會更高興?
我望著他的臉,突然感覺到深深的愧疚。
我提著菜肉往家裡走,走得很慢,半路上,天開始下雪了,我稍微加快了腳步,在離家三四百米的地方碰到了你。
你撐著傘罩在我頭上,接過袋子,俯身幫我拍去身上的雪。
我其實不冷,你卻擁著我,側過身擋著一旁吹來的風。
我跟你說了在街上碰到你父親的事。
爸身體很好,這天氣還穿著薄大衣呢。
你平時不常回家,基本上每年就只有春節回去一趟,偶爾中秋回去坐坐,不到半個小時就走。你聽到我所說的,果然擔心起一年沒見的父親來了。
你掏出手機說要打電話給二姐讓她叫父親注意些,按了幾個號碼卻又放了回去,說回去再打。
一路上,你故意擺著一張正經的臉,對我的嘲笑置之不理。
回到家,我將厚重的靴子脫下,擺在陽臺上,你收了傘拎著東西進了廚房。我看到你把書櫃裡的醫術雜記全部翻倒出來,散的到處都是,茶几上還放著一本,估計是你出來接我時順手擱下的。我坐在沙發上拿起它,卻是本癌症分析,今年剛出的新書。
我翻閱著這本書,有些感興趣地問你。
你最近的研究課題跟癌症有關麼?
你在廚房裡不知碰倒了什麼東西,“咚”的一聲嚇了我一跳。我怕你割到手,連忙問你。
沒事吧?你把砧板弄倒了麼,這麼大聲。
你從廚房裡出來,圍裙上滿是水漬。我看著你的狼狽模樣笑了起來。你瞪了我一眼,說。
就知道幸災樂禍。
我把手裡的書合上,準備給你放回去,我知道你向來對你的書很愛護,很少會隨意放在茶几上,那太容易弄髒了。
你拍拍我的肩,說。
就放那裡吧,你進來幫我削蘿蔔。
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我狐疑的看著你,用試探的口氣問你。
那我就放這裡了,弄髒了可別怪我。
你瞥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
行了就放那吧,你不是想吃白蘿蔔燒牛腩麼,我晚上七點有個病情研討會,你不快點可就沒得吃了。
我把書扔在沙發上,跟著你去了廚房。等我削好了蘿蔔出來,路過走道時,發覺書房的門是關著的。
我的腳步停頓了一下,我記得剛剛門還是開著的,是我記錯了麼?
我下意識的往沙發看了一眼,書還在,我內心似乎鬆了口氣,卻不知道為什麼。
我心裡有種感覺,我寧願永遠也不要知道為什麼。
☆、玻璃
晚上十點,你放好熱水,叫我洗澡。我坐在浴缸裡,被水燙得舒服,連動都不想動一下。你拿著沐浴露走過來,脫了衣服跨進浴缸坐在我旁邊。我看見你的劉海已蓋過了眼睛,伸出手將你的發往後撥去,對你說該剪頭髮了。
你一邊搓著浴球一邊笑著跟我開玩笑。
要不你幫我剪?
你把浴球按在我背上用力摩擦,我被熱氣蒸的有些昏昏欲睡,想起多年前就在此處我給你剪的好似狗啃一般的髮型,嗤地一聲笑了起來。
那時我們才剛剛搬進現在這個家。
我們為此攢了五年的錢,終於在市中心買了這套不大的房子。交房的時候,兩把鑰匙一人一把,放在手掌上,心底莫名地激動起來。
我們有家了。
這裡會是我們未來的家。
你激動得插了幾次鑰匙才插…進去。
你開啟大門,還沒裝修的毛坯房裡一片雜亂,有沒收走的水泥袋子,有工人留在地上的飯盒,陽臺上甚至還漫著腳踝高的水。
我們興奮地收拾屋子,垃圾清理乾淨,積水排幹,滿是灰塵的窗臺抹了一遍又一遍,連水泥牆面都差點刮下些粉來。隔壁想來推廣業務的裝修師傅探頭一看,很是遲疑地問。你們這房還裝修麼?
你一愣,忙不迭點頭。要裝,當然要裝。
我捂著肚子笑到不行。
裝修的那幾個月我們幾乎天天往新房跑,看著地磚鋪起來了,電路裝好了,牆面刷好了……每次變化都能讓我們興奮得睡不著覺。我拉著你天天在建材市場轉,什麼樣的地磚最好看耐用,哪個牌子的馬桶美觀又安全,我們瞭解得比裝修師傅還要清楚。
等裝修好,你和我收拾屋子,抹布沾上肥皂水,泡泡弄得整個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