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朝他微笑,然後他倆有點狼狽地走出車子,坐警車去參加家長會。
好歹是沒有遲到。
晚上的時候,克莉絲和克莉斯汀在做一個十分複雜的科學課作業,那要加入下個月的科學展,她倆做得很來勁,一副想弄出驚人成果的樣子。
阿瑟坐在客廳看書,偶爾回答些克莉斯汀的問題,大都是提供些參考書目。
他家四處有書,大都是些艱深的大部頭,至少當老師還是很夠格的。
這些天一起生活,也讓林恩知道克莉斯汀其實並不經常去學校——除了些手工、體育、音樂之類的課程,和興趣小組的事情。阿瑟認為她需要加強和同齡人的交際——那裡的科學或是語文課程無法滿足她的需求,她的學習主要是在家裡由阿瑟輔導完成的。
因為老是泡在一起,克莉絲也跟著一起完成這些課程和實驗。
以前,她的歷任老師裡沒人說她聰明——只說她很乖——現在林恩發現她聰明得難以置信,有一次她跟他說了一大堆《白鯨》裡角色象徵,他記得那是自己中學時閱讀課程裡的東西。
真不知道以前怎麼從來沒人發現。
他坐在沙發上,跟前有杯茶,桌子上還有點心,阿瑟坐在對面看書,等待兩個孩子結束。看來她們還得好一會,現在她倆拖時間拖得越來越理所當然了,倒好像父親們一定要分開是不近人情的。
而我的確已經習慣了這些,林恩想,像早已習慣了阿瑟家的食物、點心、衣服、他買給他的領帶或是刮鬚刀。
他從公文包裡翻出一份警局檔案,放在阿瑟面前。
阿瑟移開書,看著那檔案。林恩說道,「那輛油罐車是因為過度老化,自動解體的,殘骸已經進了廢車場,今天下午五點半時被壓碎了。」
阿瑟把書放下,抬頭看林恩。
「這一份,」林恩說,「是你殺死追殺者時,剩下的問詢記錄。」
他把它也放在阿瑟跟前,和另一份資料摞在一起。「不會有任何人發現任何事的,你的生活很安全。」他說。
阿瑟拿起那檔案,並沒有翻開。
他摩挲著牛皮紙的封面,輕聲說道,「我很抱歉下午時這麼失控。做出那種事情,我感覺很糟糕。」
「我能理解那種失控。」林恩說。
「我差點毀了一切。」阿瑟說,抬頭看他,那雙眼瞳好像能把人吸進去。「我當時正在想離開橡樹鎮的事,而我不想離開。我們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找到生活的方式。我喜歡這裡,一想到要搬家我就心煩。」
林恩覺得緊張,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他不習慣跟一個男人這麼近的對視。
他避開目光,也去盯自己的手指,一邊說道,「你們不需要離開了。克莉絲也喜歡克莉斯汀,我們交流的也還不錯,我覺得這樣的關係能一直保持下去挺好的。」
「是的。」阿瑟說,把卷宗放下。
「說對一些事不好奇是騙人的,」林恩說,但你可以在願意的時候告訴我,如果不願意,那你就不說好了。我當了很多年的警察,大部分時間都有點好奇心過剩,作為同伴大概非常糟糕。但我不是傻子,你救了我的命,兩次。你冒了巨大的風險,我知道。卡維澤那次的事我不太友好,但我知道,如果當時不是你出現在那裡,我就沒命了。你可以把我丟下,就這麼走掉,那對你不會有任何損失。」
「很久以前,那些東西是我的工作。」阿瑟說,「雖然現在不幹了,但我還是不想放它們在鎮裡亂竄,太危險。而你殺了它,這幫了我的大忙。」
「你說它是我殺的?」林恩說,「當時在頂樓上,我以為是你……」
「我只是收了個尾。你射了七顆子彈進去,警官,我以為你知道的。」阿瑟說,「我從沒見過打食黑者打得這麼準的警察。」
「食黑者?」
「只是個名字。」阿瑟說,他看了眼手錶,從口袋裡翻出一瓶藥,倒出三粒,把它吞掉。瓶子的藥名顯示是阿司匹林,但林恩知道不是,他以前也沒見過阿瑟在他跟前吃藥。
他是個把私生活藏得很好的人。
但是現在,他知道自己得到了更多的進入許可權。
「那是什麼?」他問。
「一些抑制類的藥物。」阿瑟說,「我身體裡的東西需要藥物抑制,我吃了很多年,只要我不使用力量,就不礙事。」
「就是這個,讓你一直流鼻血?」林恩說。
「它和我身體內的力量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