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時,他在小鎮邊緣的崗哨檢查——查從賽城方向過來的車,因為崗哨太多,這裡一時只有他一個人——這只是個繞過小鎮的半廢棄道路,幾乎沒有車子過來。
等到他準備去學校時,發現車子壞了。
林恩會修車,很快就判斷出它壞得非常徹底,一時半會沒法恢復,於是打電話給阿瑟,讓他過來接他。
對方乾脆地同意了,家長會是件痛苦的事情,晚點的時候還有小型宴會,兩人在一起可以壯一下膽。
阿瑟把車子開來時,林恩正準備和唐納換班,他已經打了招呼,說要先走,不過唐納一時半會還沒過來,那小子有遲到的毛病。剛才的電話裡說,他十分鐘內就到。
「我以為你焦急地等待著我的到來呢。」阿瑟說。
「唐納遲到了一小會,我本來應該挺焦急的。」林恩說,「真抱歉我不是太急,我們要等一會了。」
他一邊說,一邊去檢查一輛要進鎮的車子,過來的是萊諾先生,他一年有一半時間在外頭推銷東西,繞這條路因為它著實近一點點,而他從小在鎮上長大,對附近哪裡可以繞近點路清楚得一塌糊塗。林恩揮揮手讓他過去。
不是他不負責任,而是這著實沒有任何危險可言。
阿瑟在旁邊等他,林恩和他說了幾句關於家長會、成績單、還有課外小組的事,這條道路上幾乎不會有車過來,但工作崗位總是需要堅守。
這時,轉角處開來一輛黑色的轎車。
林恩呆了一下,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因為開過來的是輛勞斯萊斯!
林恩這輩子加在一起,看過這種超高階轎車的次數一隻手就數得出來,那東西開在一條廢棄的公路上,一副貴族豪華限量版的樣子,車子漆黑,不動聲色,卻足夠表述它的昂貴珍稀。
「天吶,那是輛勞斯萊斯!」他說。
他以為阿瑟會嘲笑他,說些類似於「就是輛車,你也有點出息行不行」之類的事,可是阿瑟沒有,他盯著那輛車,氣氛微微繃了起來。阿瑟當然從不是言談友好的人,但林恩從來沒看過他這樣。
也許有過,那是和那天在審訊室,或是在樓頂上的那個阿瑟。莫名的危險,來自於另一個世界。
車裡的人顯然也看到了崗哨,司機停下車子,探出腦袋。那是個一本正經的中年男人,穿著筆頂的西裝,像紙折出來的一樣。肯定不便宜,而且是制服。
「我不知道這裡也有崗哨。」他說。
林恩走過去,說道,「抱歉,臨時加的。」
窗戶貼了膜,是那種昂貴、而且完全擋光的型別,從外頭半點也看不清裡面有些什麼,一切都被包裹在黑色裡。
阿瑟從後面一把抓住他,說道,「讓他們過去。」
林恩轉頭看他,那人的表情讓他心臟有些抽緊,好像要大難臨頭。
「那裡有什麼?」他說。
「別管了,讓他們過去。」阿瑟說。
車子裡靜默了一會,顯然發生了什麼交談,然後司機再一次探出頭來,說道,「如果您能不對這輛車子進行安檢,我們將不勝感激,坐在車裡的先生不希望見光,而您也知道,無論您想尋找些什麼,那人都不可能躲在一輛勞斯萊斯里。」
「抱歉,先生,這是我的工作。」林恩說,「我只是查一下座位和後車廂,不會很麻煩的——」
「讓他們過去,林恩!」阿瑟說。
這時,後面的車窗緩緩開了一道縫。
一個老人坐在那裡,林恩呆呆看著他,他已經很老,老得讓人懷疑真的有人可以活到這麼老,枯瘦的身體裡似乎沉積的是純粹的衰老和時光。
而他的樣子……
他很難形容他那樣貌給人的感覺,那超越了衰老或是性別,某種可怕的東西從人類的肉體往外滲,顯得他虛弱如浮塵。那是一種極其深沉的黑暗,遠超過常規中人性的邪惡,而某種更為古老和恐怖的東西。那讓他一時間想起卡維澤,但那人的黑暗更狂暴和廉價,而這一個,擁有一種難以置信的、恐怖的優雅。
他聽到後面細微的聲音,阿瑟一直遠遠站著,看來只想離那車越遠越好。這時,他慢慢走到林恩的身後。
他在他耳邊說,「讓他們走。」
「可是……」林恩說。
「我們都知道,兇手是個三十歲以下面部有殘疾身材高大的男性,不是個老人。」阿瑟說,「讓他們離開,走得越遠越好。」
「我們只是穿過小鎮旁邊的廢棄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