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走向佇立在門邊的程亦禹,對方即使眼中閃過戒備的神色,仍像受過良好教養的少爺般向他點點頭。
「您好。那麼…就不打擾兩位,我先回去了。」
「不用!不用!該走的人是我才對,我總不能老是破壞別人的家庭吧!」
歐陽策自嘲地拋下最後一句話,不顧闕南炎殺死人的視線,搶先一步跨出門口逃之夭夭。
「碰!」
身後傳來一陣巨響,剛才逃離的門似乎被重重甩上,然而,卻沒有聽到其他人離開的腳步聲。
歐陽策露出惡作劇成功的微笑,獨自走出比自己家還熟悉的長廊。
「唉…還是回家吧!不過我怎麼會說出那種話呢?」
不能老是破壞別人的家庭…
家庭?那自己又要回到什麼樣的家庭呢?
歐陽策忍不住笑出聲,一切都可笑到悲哀。
『你就跟那個女人一樣!你一定等著有一天要把歐陽家給破壞殆盡吧!』
『年紀這麼小就開始懂得勾引男人,不愧是那個女人生的。』
從升上國中開始,學校裡不斷有男同學為了爭奪他大打出手,也是從那個時候,他發現自己能夠對同性產生近乎魔性的吸引力。
訊息鬧到家裡之後,被家中每一個他喊作「媽媽」的女人輪流指責,不斷地冷嘲熱諷。
直到國中畢業,他才能順理成章地逃到國外去,幾個月前如果不是被爸爸逼著回國,他一點也不想踏進歐陽家。
真好笑,這算是一個家嗎?
當年自己的母親太過受寵,破壞了歐陽家後宮般的均衡,所以被逼得走上絕路。
這些女人非常可悲,他們共同擁有一個沒有心的男人,而得到男人真正愛情的女人,卻被視為破壞這個家庭假象的罪魁禍首…
而自己,流著那個女人的血液,揹負著破壞他人家庭的原罪。
不過,他一點也不在乎,他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不畏懼任何人的咒罵。
只有在某個人也如此指責他的時候,才會感到椎心刺骨的疼痛…
22
「策少爺,到家了。」
在司機的輕聲提醒下,歐陽策揉揉惺忪睡眼,車窗外豪華的庭院美景,果真是他那個冷漠無情的家。
歐陽策嘆口氣,推開車門跨出腳步,卻看見腳下的草地染上黃澄澄的夕陽。
「啊…已經這麼晚啦!」
「是的,二夫人要我提醒您,六點鐘記得去試穿西裝,師傅已經打電話來通知了。還有,瑾少爺交代請您不要忘了和他的朋友約了七點鐘晚餐,地點在…」
「好啦!好啦!我記得啦!」
真是個好哥哥,一邊咒罵他勾引男人,一邊忝不知恥地利用他拉攏生意。
歐陽策不耐煩地想要解開襯衫領口,卻發現剛才已經被闕南炎給扯壞了,嘴角泛起放棄的苦笑。
「告訴二夫人和瑾哥,『工作』我都會做好的。好了,現在可以放我去走走了吧?」
「呃…」
身為下人的司機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尷尬地看著歐陽策從眼前離開。
歐陽策毫不猶豫地邁開腳步,身邊再怎麼華麗的庭院造景都不能吸引他駐足,因為他知道在這裝飾過的冰冷磚牆內,自己只有一個去處。
穿越奢華的歐式庭院,空蕩蕩的網球場首先浮現視線底端,整理得乾淨整齊的球場卻乏人問津,連經過的人都少得可憐,在這裡設定球場,充其量只是有錢人虛設的休閒景觀。
走過網球場,再往裡面走,就是他逃避一切痛苦的地方…
來到同樣空無一人的籃球場,兩座高大的籃框孤伶伶地矗立著,嶄新的籃網在夕陽餘暉下晃動得有些落寞。
儘管是這樣蕭條的景象,歐陽策還是像歸巢倦鳥般,安心地在籃球場邊的優雅長椅坐下,默默凝望寂靜的球場,畢竟這裡比那個充滿嘲諷人聲的大宅溫暖多了。
第一次看到那個人的時候,也是像這樣的黃昏午後…
母校的籃球場上,自己像個情竇初開的女孩一樣,凝視著那高大挺拔的身影。
他從來不特別注意籃球這樣一個廣受歡迎的運動,每個人汗流浹背地追逐一顆球,用盡粗魯的肢體碰撞,關鍵時刻都發生在分秒之爭,實在是太辛苦了。
球場邊總是瀰漫喧鬧聲,以及夾雜各種情感的目光,崇敬、愛慕、期待、憤怒、懊悔、嫉妒…
但是,不知不覺中,什麼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