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心臟為之揪緊的呼喚從身後傳來,歐陽策瞬間僵在原地,難道自己累過頭產生幻聽,以為自己持續想念的人出現了?
「喂!小策,你在發什麼呆啊?真不像你。」
溫熱的掌心搭上肩膀,一股熟悉的氣味鑽進鼻腔,沐浴乳的清香混合著淡淡的菸草氣味。
歐陽策回過頭去,映入眼簾的是在無度數鏡片後,如同兄長般寵溺的溫柔神情。
「靳?…你怎麼會在這裡?」
「老爸說,你幾乎黃昏的時候都會到這裡來。」
歐陽靳在歐陽策身旁坐下,吁了長長的一口氣。
「回到家裡的感覺如何?跟家人處得好嗎?」
「如果這裡比較好,我就不會妄想當你家的孩子了。」
歐陽策刻意用輕鬆的口吻開口,卻發現歐陽靳繃著一張臉,滿是擔憂。
「很累吧?我第一次看到你這麼疲憊的樣子。」
真的很累啊!
累到已經無法掩飾了嗎?
歐陽策驚覺自己竟然在別人眼前露出疲態,嘴角泛起苦笑,側身躺上歐陽靳的大腿,隱藏自己無力防備的姿態。
「小策…」
感覺到自己倚靠的結實身驅微微一顫,歐陽策掩藏不住臉上的笑意,像貓兒一樣用臉磨蹭歐陽靳裹著牛仔褲的修長雙腿。
「哥,借我躺一下嘛!」
「真是的…」
歐陽靳和往常一樣苦惱地嘆氣,還是任憑歐陽策像貓兒一樣蜷曲在他腿上。
「還會撒嬌就好,我還擔心你…」
「擔心我啊!你特地來看我的嗎?想我了吧!」
不過是常用來戲弄對方的輕佻言語,歐陽靳竟然不若往常一般很快回嘴,全身反而更加緊繃。
歐陽策疑惑地抬起頭,只見歐陽靳慌張地推推下滑的眼鏡,飄忽的目光緊盯著地面,過了好半晌才開口。
「你的同學個個都一臉快哭出來的樣子,問你會不會來參加校慶。」
「對喔!星期六就是校慶了。」
歐陽策的內心深深惋惜,他原本相當期待,可是,如果他跑去參加校慶,會被家裡狠狠數落就算了,在學校忙了一整天,晚上就沒有精力去面對那些更凌厲的毒蛇猛獸。
「你不是說…要戴那個耳朵給大家看嗎?他們都怕你不來,會被砸招牌。」
「還戴啊?你不是說我不夠可愛嗎?」
「不是不可愛,是太可愛了啦!反而很麻煩…」
「咦?…」
出乎意料的答案,讓歐陽策一時難以反過來,而歐陽靳也懊惱地捂著臉,只能從指縫間看見他已滿臉通紅。
「我只是擔心別人看到的話,會有什麼…呃…就是…呃…對你會產生…那個…就是不好的…」
「邪念?」
「嗯,邪念。」
歐陽靳放棄似地垮下肩膀,望著他彆扭的樣子,歐陽策覺得自己病入膏肓,就連這樣的表情都覺得好可愛,都讓他好喜歡、好喜歡這個人…
喜歡對方的心情,只會一天一天增加,增加到漲滿了胸口,直到自己再也無法承受為止。
可惜這份幾乎滿溢的心情,只能隨著時間流逝而去,沒有被接受的一天。
但是,只要對方還願意關心自己,他就該滿足了。
早在扭曲的告白被狠狠拒絕,早在自己被對方推開的那一刻,他就該接受這樣的事實,如同他接受了自己不會被歐陽家真正接納一樣…
歐陽策甩開心頭的憂鬱,向歐陽靳報以微笑。
「好啦!如果你不喜歡我戴,我就不戴。」
「我不是不喜歡你…不對!我是說,我沒有不喜歡你戴那個耳朵…可是,我其實不喜歡你戴…不對!應該說…」
看歐陽靳不斷絞盡腦汁擠出隻字片語,又不斷推翻自己說的話,把自己搞得精疲力竭的樣子,歐陽策忍不住笑出聲。
「你覺得我戴耳朵的樣子很可愛啊!所以說…你已經想像過了嗎?」
「嗚!…」
不知為何,歐陽靳更激動地捂住臉,猛然別過頭去。
歐陽策不曉得發生什麼事情,只知道自己的玩笑又開得太過火了。
「好啦!不要想像了,我是人,本來就沒有什麼貓耳朵啊!」
「嗯…」
歐陽靳似乎正努力讓自己恢復平靜,聲音聽起來有些蒙朧,歐陽策決定不再開口,以免又說到不該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