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他忽然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對手。先前的省主席乃是馮玉祥的人,如今不知懷了什麼心腸,帶著隊伍匆匆退去了河南,而霍相貞不發一兵一炮,堂而皇之的就把第四軍開過來了。
他開過來了,顧承喜也開過來了,然後賀伯高那邊再無命令,他們就成了閒人。霍相貞佔據了泰安,顧承喜則是進了濟南。雙方軍隊沿著津浦路分散駐守,又因為泰安濟南之間有著一百多里地的距離,所以一時倒也相安無事。
霍相貞生在直隸長在直隸,不到非常時期,絕不輕易出遠門,所以氣候略略一變,他便立刻感覺出來了。當初他曾在山東打過仗,見識過此地夏季的炎熱,如今趕在五月末來了,不出幾天的工夫,他又熱出了一身的白毛汗。及至時節進入六月中旬,他已經熱到了茶飯不思的地步,終日只是汗淋淋的發呆。
陪著他一起發呆的是安德烈。大清早的,兩個人並肩坐在廊下的藤椅上乘涼,衣服是絕對穿不住了,他們只憑一條褲衩遮羞,褲衩還是特別的寬鬆。胳膊肘搭在椅子扶手上,雙腳抬起來蹬在遊廊闌干上,他們半閉著眼睛向後仰靠,一人露出了一個卵蛋。
一股子小涼風貫穿了遊廊,吹得二人昏昏欲睡,正是涼爽舒適之時,遊廊盡頭的房屋中忽然起了喧譁,熱熱鬧鬧的總不消停。霍相貞本就心煩意亂,如今受了驚擾,眼睛都不睜,直接向上吼了一嗓子:“胡吵什麼?!”
喧譁立時停了,李天寶穿著半袖襯衫,一路輕手輕腳的小跑過來。在遊廊外面正對了霍相貞,他見霍相貞依然閉著眼睛,所以大著膽子做了個鬼臉:“報告大帥,卑職接了秘書長的電報,秘書長說要過來一趟,所以卑職忙著給大帥收拾屋子呢。”
霍相貞一歪腦袋,無精打采的睜了眼睛:“他來就來,給我收拾什麼屋子?”
李天寶坦然的笑道:“也沒怎麼收拾,就是給大帥換床竹蓆,原來那床竹蓆都被汗漚酸了,秘書長見了,非罵我們不可。”
霍相貞聽聞此言,感覺很不是味,但是昏昏沉沉的,懶得動肝火。重新把眼睛閉上了,他低聲說道:“你們這幫混賬東西,全是一戳一動彈,成天的偷懶糊弄我。秘書長要是不發電報,你們也想不起來給我換床新涼蓆!”
隨即他向旁一揮手:“滾吧!”
李天寶答應一聲,忍著笑悄悄走了。
馬從戎到了泰安,熬了不過三天就熱跑了,臨走之時他給霍相貞出了主意,建議霍相貞搬到泰山上小住幾日。霍相貞聽了這話,第一感覺是扯淡,可是想了一想,他又活動了心思——反正現在山東太平,他到山中避幾天暑,想必也誤不了大事。
霍相貞越想越認為此事可行,於是命李天寶收拾行裝,當真準備出發。哪知在臨行前一天,李天寶拿著一份電文過來了,陪著小心說道:“大帥,第六軍的顧軍長髮來電報,說是想來泰安看看您。”
霍相貞接過電文掃了一眼,隨即將其遞還給了李天寶:“不許他來。”
李天寶得令退下,然而不過一個小時的工夫,又拿著一份新電文回來了:“大帥,顧軍長回電,說他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借道泰安,去登泰山。”
霍相貞這回根本沒看電文,直接答道:“不許他登。”
李天寶再次退下,這回不出半個小時,他畏畏縮縮的第三次走到了霍相貞面前:“大帥,顧軍長又回電了,他問大帥……”
霍相貞看他吞吞吐吐,忍不住要不耐煩:“問什麼?說話!”
李天寶垂了頭:“他問大帥是什麼時候把泰山包下的。”
霍相貞用一條大毛巾擦了擦汗:“貧嘴惡舌,無恥之尤。不必理他了,總之不許他進泰安。”
李天寶也覺得這電報不大好回,所以得令之後,立刻走了出去。而霍相貞攥著大毛巾,一時想要宰了顧承喜,一時又怕顧承喜不好宰——起碼現在是不大好宰,兩軍在山東正成對峙之勢,合作二字不過是表面文章。一旦自己真對顧承喜動了手,山東河北的形勢必定要亂,一場惡仗也是在所難免。
霍相貞現在不大敢動,好鋼得用在刀刃上,他不能犧牲自己的小兵去報私仇。如今東南西北八方開戰,他還打算亂中取勝,找機會把河北搶回來。
霍相貞在出發之前,讓李克臣和自己同行。雪冰和孫文雄是帶兵的人,不能離開大營,只有參謀處尚算清閒,可以隨他出遊。然而李克臣一聽要爬泰山,嚇得恨不能臥床裝病——他是奔四十的人了,平日能懶則懶,著實是沒有對著泰山賣苦力的閒情逸致。參謀長不去,參謀們也不好去;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