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已經成家立業,當年的那個少年,如今又去了哪裡?
“驚鴻哥哥!”李昕突然朝著許驚鴻大聲喊,讓自己的臉上,帶著一如當年的笑,燦爛的、少年的笑,“小珊姐姐是真的很愛你,你要和她好好地過!”許驚鴻點點頭,微笑著說,“好。”“驚鴻哥哥!”李昕咧著嘴,笑著笑著,就笑出了淚,“以後我們,就別再見了!”許驚鴻依然微笑著,少時,幽咽著回答,“好。”
少年決絕的背影,漸漸隱沒在火車站熙熙攘攘的人群,許驚鴻不知自己在廣場上站了多久,或許,有一生那麼久,然後無言地轉身。醫院裡,還有他的妻子和剛出生的孩子,在盼著他。
李昕回到家以後,安安靜靜地在家裡待了兩天,吃飯,睡覺,看書,練琴,然後在第四天的早上,接到陸珊的死訊。產後二次大出血,上了手術檯,就沒能再下來。李銘在電話裡試探著問他要不要來告別,李昕愣愣地,任手機從手裡滑脫。
“算了,別為難小昕了。”許驚濤在李銘身邊,聽到那頭的聲音,伸手拿過李銘的手機,按了結束通話,“陸珊是去接他的路上出事的,他已經很自責了,大哥沒跟爸媽他們說小昕當時在場,小昕那個樣子,來了反而要戳穿了。”臨時佈置的靈堂裡,陸珊父母的哭聲斷斷續續地傳出來,許夫人懷抱剛出世的孫兒,低頭抹著眼淚,李銘疲憊地長長撥出一口氣,“我們進去吧,這兩天都是鴻哥一個人在忙前忙後,都一天一夜沒閤眼了,去看看有什麼要幫忙的。”
兩人走進靈堂時,陸夫人正在慟哭著早逝的女兒,“小珊這個苦命的丫頭,怎麼就這麼早早地走了,留下小安安還在襁褓裡,沒有媽媽以後可怎麼辦好?”“小珊媽媽,孩子你放心,我一定不讓他受委屈。”許夫人安撫著親家母,“小珊是我們許家的媳婦,安安是我們許家的長孫,我這個婆婆,怎麼樣也要替小珊把安安撫養成人。”“可是驚鴻還這麼年輕,將來肯定是要再娶的,到時候,安安就是累贅了,後母待他,哪能跟親媽一樣?”陸總扶著哭得死去活來的夫人,語氣中帶著埋怨,埋怨許家沒照顧好自己的女兒,埋怨許驚鴻沒盡到丈夫的職責,也埋怨他的如意算盤一著不慎輸了滿盤,“小珊都快要生了,就該在家養著不該讓她出門,她做事一向小心,懷上孩子以後路都不敢多走,怎麼就突然出了車禍?”陸總言辭激烈,越說越咄咄逼人,許驚濤忍不住出聲反駁,“難道出車禍是我們想的嗎,你講不講道理?”“驚濤!”許老爺子喝斷他,李銘忙暗中拉了拉他的衣服,用眼神示意他不要爭辯,畢竟現在,陸家死的是女兒,不管怎樣都是死者為大。
一直跪在靈前沉默不語的許驚鴻,燒完手裡最後一張紙錢,站起身,走到父母們面前,“爸、媽,岳父、岳母,我和小珊,雖然緣分淺,只做了一年的夫妻,可我們一直也沒紅過臉吵過架,現在小珊先去了,給我留下了安安,我自然也不會辜負她的託付。岳父岳母,我向你們保證,我今後不會再娶,除了安安,也不會再有其他孩子。”
許驚鴻的承諾平平靜靜的,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連陸總也訕訕地無法再多言,許夫人用臉貼了貼懷裡嬰兒的額頭,嗚咽著捂住嘴巴。
陸珊的葬禮,來弔唁的人不少,大多是兩家的親友,以及許氏的藝人員工和與許氏有生意往來的公司或者個人,許驚鴻都一一親自答謝了,所有見到他的人,都為這對恩愛伉儷的陰陽兩隔唏噓不已。
趙馭寒和清河也來了,雖然兩人和陸珊不算熟悉,但與許驚鴻也都有過長期合作,故而禮節上也應當前來憑弔。在陸珊的墓前告過別,趙馭寒與許驚鴻寒暄了一會兒,清河聽膩了那些禮節客套,便沒有跟趙馭寒一起,獨自悄悄繞到了離人群較遠的李銘身邊。李銘看到他過來,跟他微微笑了笑,“你也來了?”清河朝著趙馭寒的方向努了努嘴,“陪他來,走個過場。”李銘點點頭,不再多問,清河掃了一圈來參加葬禮的人,除了來祭奠的,還有不少帶著相機DV的生熟面孔,扯了扯嘴角冷笑一聲,“最近媒體都在炒許驚鴻為了陸珊立誓今生不會再娶,聽說是陸老頭子放出的風,這個老狐狸,為了穩固自己外孫的地位,倒是對女婿狠得下手。”李銘顯然也是早就注意到了那些記者,才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站得遠遠的,“是鴻哥自己提的,當時陸家也確實逼得兇,但這個決定是鴻哥自己的主意,”說到這裡,李銘停頓了一下,才又接著說,“大概是怕續娶將來小安安受委屈吧。”“這倒也是。”清河對許家的家事興趣不大,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話鋒一轉,“你和阿濤不是要去做試管嬰兒嗎?什麼時候?”“過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