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來,我不曾恨過你。”麗莎定定地看著他,她用的時態很微妙,彥清對那種語言生疏到不能立刻反應出來,可是他仍舊覺出微妙的意味,微微發怔。
“我知道我和Henri之間有問題,即便沒有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也許仍舊會分手——我一直是這麼想的,直到我遇到一個人。”
彥清持續著看街景的姿勢,甚至不敢把目光再放在對方身上,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露出的一段脖頸蒼白而脆弱。
麗莎緩緩地講述,“我在P市經營一個賣酒的店鋪,你知道,為了親自品嚐那些酒窖中橡木桶裡的原漿我幾乎走遍了南部的每一個酒莊。去年夏天,在朗格多克的一個酒窖裡我遇到一個技師,彼此聊了起來才發現他是大兩屆的校友。不知怎麼的話題扯到了他的性向上,他說他是個同志,當年在大學裡還曾經交過一個來自東方的男朋友。後來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彥清突然站起來,轉身要離開。麗莎說:“你是希望我在這裡說完還是到Henri面前說?!”這句話像生生扼住了彥清的咽喉,他胸膛起伏著,無力地坐回到椅子上。
蕭和阿果注意到老闆的表現十分反常,他臉色蒼白,渾身發抖,額頭上有汗滴下來,就像生了一場突如其來的瘧疾。而他對面那位美麗的女士則毫無憐憫地說著什麼。
彥清低聲地哀求了句什麼,那女士則完全沒有停止的打算,時而攤手,像在講什麼好笑的事情。“事情就是這樣。”麗莎看著他,“我那位如今是葡萄酒釀造師的朋友,也許你知道他的名字,他叫……”
彥清突然神經質地打斷她,很激動而隱忍地說:“是不是隻要我和他分手就好了?你想要的就是這個吧……分手就可以了吧。”他眼神閃躲慌亂,像極被逼入絕境的食草動物。
一隻手放在彥清的肩膀上,這讓他大大驚慌起來,猛然回頭——是蕭,阿果也湊在不遠的地方擔心地看著。
“老闆,你沒事吧?”
彥清此刻的狀況非常不好,像見了鬼一樣,木木怔怔的,用F語回了句不知道什麼意思的話——他腦中語言轉換的功能也暫時癱瘓了。
那外國女人隨即說了句什麼,推開面前的蛋糕碟子,起身拿起外衣飄然而去。
在這個過程中彥清一直怔怔的,不說話,沒反應。
阿果有點害怕地低聲嘀咕:“完了完了,難道剛剛那個是外國巫婆,給老闆下了蠱?越想越像,她不僅長得漂亮,還是個紅頭髮……或者她會在半夜的時候去吸老闆的血?”
蕭不管這個兼職網路碼字民工的癔症發作,擔心地輕搖彥清的肩膀,“老闆,你怎麼了?”
彥清此刻的感覺彷彿身處水中央,受滅頂之災,四周清晰而盪漾,寂靜而疏離,那些水壓在他的面板上,四肢百骸,五臟六腑,一張嘴就好像空氣從嘴裡流失,他感到窒息,捂著自己的喉嚨和胸口,慢慢滑到在地上。蕭和阿果緊張撲過來,他們的臉也好像在水波扭曲盪漾,他們似乎在說著什麼,可是彥清聽不見。黑暗降臨,他和世界隔絕了關係。
彥清昏死過去在小小的麵包店裡引起了極大的恐慌,阿果抱住他拍臉,蕭衝到後面想拿點水出來,歐陽小花胖手在圍裙上擦了擦,也跟著跑出來,看到眼前的一幕,不肖人說就迅速掌握了情況,從阿果手裡接過人,大力掐人中,用的力氣大得好像要把彥清的嘴唇按塌下去。
可是彥清還是沒有立刻醒來。
小花又換了種療法,她拿了杯水,大喊,躲開!然後吸了口水,腮幫鼓鼓的,然後氣勢如虹地噴出去。
蕭和阿果及時躲閃開,只有留在原地的彥清弄了個狗血噴頭,然而還是未醒。小花回到後廚,又拿了一大缸水,虹吸進口中,又噗了過去,彥清已經跟撣了農藥的蔬菜似的,溼噠噠的了。
就在彥清徹底淪為落湯雞之前,他突然睜開了眼睛,如詐屍一樣坐了起來,把他的夥計又嚇了一跳,歐陽小花的一大口水嚇得吞嚥下去。
彥清的眼神懵懂渙散沒有焦點,阿果戰戰兢兢地問:“老闆,你怎麼樣了?剛剛那個女的對你說什麼了?”
彥清說:“我要回家。”站起來就這樣光頭光臉的要出門,還是蕭給他拿了外衣,送他回去。
陳建林吃飯吃到一半麗莎攜安迪飄然出現,不用想,是陳京萍的“好意”。
陳建林對這個姐姐是無語了,“你心術可夠歪的,這就給我找上小三了?你這是報復社會啊還是怎麼的?”因為昨晚的事和剛剛陳京萍的撮合,他面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