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班級正卯足勁兒衝擊東區冠軍呢,沒把積分墊底的隊伍放在眼裡,沒想到碰上硬茬兒。幾個人夾擊羅強,在三秒區裡把人兇狠地撞倒。
羅強後肩著地,狠狠摔在地上,面無表情地爬起來。
這人也沒發火,沒報復,彷彿無所謂似的,一條胳膊擦掉了皮,露出鮮紅的一塊肉,肉裡洇出細小血珠。
羅強緊接著罰球,出手十分冷靜,手腕輕輕一勾,將球空心兒刷進籃筐……
那天幾個人打瘋了,對方才攻出來,胡巖在中圈弧附近一個搶斷,腋下一抹把人家的球斷了,飛快地擲給羅強。
羅強輕輕鬆鬆面無表情,又是一個快速上籃,落地時甩掉腦門的汗水,回頭用手指了一下胡巖,那範兒簡直酷斃了。
觀眾席裡,七班剩餘幾個散幫餘勇組成的啦啦隊都瘋了,操著五花八門不同口音。
“強哥,牛逼!!!”這是本地人的喊法,喊起來特爺們兒。
“老二,雄起!!!”這是四川人的喊法,一喊樂倒一大片,嗷嗷得。
邵鈞一直站在一旁看,視線描摹著羅強脖頸和肩頭簡潔利落的線條、寬厚的身板兒。他忽然開始心浮氣躁,手癢,想上場,他還從來沒機會跟羅老二同場打一場球,怎麼兩個人就永遠沒這樣的機會?
胡巖整場比賽投了六個三分,大出風頭,自己都忍不住向觀眾席狂拋媚眼兒,特風騷。
下邊兒有人開始起鬨:“寶貝兒,真猛!哥太待見你啦!”
“小胡下回來我們班打球吧!”
胡巖佯投真傳,讓羅強從他面前閃過,拿到球。羅強一步迅速轉身,幾乎後仰四十五度,球脫手而出,一個壓哨球,乾脆利落的三分!
觀眾席炸了,羅老二竟然都能進三分,不帶這樣兒的,還讓不讓別人活路了。
就因為這一記壓哨三分,七班以微弱分差險勝對手,墊底的一支隊伍涮了監區準冠軍,拔份兒了。
羅強攥著拳頭,悶頭大吼了一聲兒,吼掉胸口憋悶的委屈、怨氣、陰霾,脖頸上凸起一片青紅色筋脈,汗水淋漓揮灑。
胡巖那天特別興奮,跟一夥人碰拳,跑到羅老二面前,突然一步跳起來,躥到羅強身上,兩條腿纏上羅強的腰。
羅強沒有主動,也沒躲閃,脖子微微後仰,迴避開對方熱辣辣的視線,一隻手託著人。
旁邊有人吹出一聲響亮的口哨,小狐狸眼神明亮,喜形於色,也有藉著贏球撒瘋討好賣騷的意思,抱著羅強的脖子,湊上去悶了一口!
邵鈞冷冷地旁觀,眼球驟縮。
全場都看見了,那一口結結實實的,親在羅強臉側、耳朵下方,帶著響兒。
“這就抱上手了哎呦喂!”
“老二,親一個!親一個!”有人喊。
羅強垂著眼,嘴角輕聳,把胡巖從身上擼下來,寬闊的胸膛洇出濃熱的汗,汗水沿著胸溝肆意奔流,泛青的下巴勾勒出極陽剛的稜角。
那表情,那範兒,讓圍攻起鬨的崽子們一個個心裡都不由不認同,這也就是爺們兒沒喜歡男人,不好那一口,爺要是真稀罕男人……那一準兒是羅家老二這樣的啊,放眼清河農場還有第二人選嗎!
胡巖眼裡的神采都不一樣了,整張臉發著光,羅強剛才雖然沒有回應,也沒拒絕他,沒有發火扇人嘴巴。別人誰敢親羅強?誰下過手?
羅強沒有滿足圍觀群眾的無聊要求,沒親回去,拿囚服擦了擦滿頭的汗,頭也不回走了。
邵鈞眼底發紅,盯著羅強沉默的背影,攥著警棍的手指關節發白。
他忽然有點兒明白了。
說來說去,羅強這人還是難搞,彆扭,還他媽跟你三爺爺擺臭架子!
就因為老子的爸爸是公安局長,老子的爸爸將你抓捕歸案蹲牢下獄了?你彆扭了,你擰巴了,你忒麼就不把自己跟三爺當成一夥了?你丫這算是自暴自棄呢,還是自慚形穢呢?我可都沒嫌棄你,你挑我?
邵小三兒是什麼脾氣的人?他骨子裡是公子爺的脾氣,他才學不來多愁善感扭扭捏捏那一套,這輩子無論什麼只有他要的份兒,沒見過要了對方竟然不給。這事兒他能甘心?
邵鈞非常之倔,咬上東西不撒手,咬上個人他也不撒手。
他絕不會因為羅強這塊硬骨頭難啃而知難而退,自己乖乖調離監區,灰溜溜地滾走。
他覺著該走的人就不是他。七班那隻小騷狐狸,才應該提溜出來,三爺忍你已經忍很久了,夠了,趁早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