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羽想象不出那個冷麵冷情甚至帶著幾分戾氣的男人做飯的樣子。
“不談這個了。倒是你,我跟你說的事情你究竟考慮得如何了。別跟我敷衍的說什麼會考慮的,起碼給個明確意向。”
“你想讓我怎麼說?”景函端著杯茶,懶洋洋的打量著陳羽。“你催了我這麼多遍,想要個準話總得跟我說實話。”
“我想單幹。”
“原因。”這個景函倒是猜到了,陳羽現在名氣肯定夠撐起一家工作室。而且陳羽知道,他不去華庭,若是想把他挖到華庭,還輪不到陳羽出面。
“華庭最近不太平。”陳羽倒是說了個值得琢磨的訊息。“高層那邊每天都烏煙瘴氣,決策下來的反覆拖沓,都攪黃了好幾筆單子。”
能讓華庭的設計總監說出這種話,那場面必然是嚴重到了一定程度。
“你下面的人知道嗎?”
“哪能啊,這種涉及到公司實權的機密我都是連猜帶蒙的,真要傳播出去上面的人不把我連皮扒了?”
“那就繼續保密下去,華庭的事遠比你能想到的水要深,能早點脫身就早點脫身。”
“你倒是清楚。”
景函微微一笑,並不作答。華庭的底子他大概比華庭下面所有的設計師都清楚。華庭也就看起來是家清清白白的大公司,其實主人根本不是明面上的那個。明面上的主子是個清白人,案底乾淨,家世良好,背地裡的卻是個黑道上有名的氏族。
那個氏族姓白。景函對其恨之入骨。
原本他也想不到姓白的的手能從娛樂公司伸到這個行業,但是發生了一些事,他想不信都難。
“陳老闆,你想挖我,起碼要開出個價碼吧。”
“我不會虧待你的。”說完似乎是覺得這話有點奇怪,陳羽忙改口。“我聘你做我的設計總監。”
這價碼倒真是高。起碼他現在還是個沒名氣的小設計師,能讓業界揚名的陳羽一開口就給他設計總監,說出去誰會信呢。
“簡直好的不像真的。”
“也就我能給你開這麼好的條件了。”
景函低垂著眼,燈光落在他臉上。他知道,這一次他是真的動心了。陳羽開的條件和他和他這短時間以來的接觸都令他想要接受這份邀請。不會有更好的條件了,他心底比誰都清楚。
“陳老闆,我答應你。”
“口頭上就先這麼說定了,到時候我把合同給你。”辦成一件事,陳羽似乎開心得不得了。景函看著他笑,像個孩子似的,也跟著彎起了唇角。他皮相本來就好,這一笑到宛若化開了一池春水,精細的眉眼間也帶上了幾分暖意。
這麼多年下來,不提那些分散不見的人,觸得到的好像也就陳羽改變最小。
敢愛敢恨。喜歡什麼就用盡全力去追,不喜歡什麼也有大聲說出來的權力。
雖然天份上可能真的比不上他,但這個人比他顧忌少,也不用到處束手束腳。
教他們的是同一位老師,那位是真正的泰斗級人物,就說過他心事重,性子比不了陳羽。
陳羽在眼紅他的成績時,他是真的羨慕過這個人的自由。
陳羽坐了一會兒就告辭了,景函送他到小區門口,回去的路上看到蕭遠曾和他談話,讓他對蕭遠不能更失望的那個地方,他閉了會眼睛。不要畏懼想起蕭遠,因為他已經沒有了曾經那種施與傷害的能力。
他的生活正在朝著一種好的方向而去。
當天晚上,景函一個人在客廳無聲的畫了半宿。畫紙上的女人穿著一身正紅的旗袍,黑髮挽成一個精緻的髮髻,在她略略偏過頭的時候,琉璃耳墜襯著雪白的側臉,嫵媚的丹鳳眼裡情態流露,美得奪人心魄。景函只在一張老照片裡見過這種風姿,即使是黑白照片也無法抹去骨子裡的綺豔。
在她還是陳家小姐陳青笙的時候,她就是這樣年輕,這樣穠豔到骨子裡的一個漂亮女人。
等他去睡的時候天已微亮。假期還剩個尾巴,暫時不必擔心早起趕地鐵去上班。更何況他們這種搞藝術的,熬夜已然是家常便飯。有活幹工期又短的時候天天干到等天亮也是常態。
起床之後景函用昨天剩下的魚丸給自己煮了碗麵。吃完後他沒急著起來,反倒坐在餐桌前邊耐心的翻起手機。
給他發簡訊打電話的人一直不多,就算許久不看也不太會錯過什麼。
景函慢慢的翻,神情一直是無動於衷的,只在偶爾幾條上才稍稍皺眉,但又很快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