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1 / 4)

那個深愛長子卻從來說不出口的父親。

術後的江揚醒得很快,遠遠超出程亦涵對他傷勢的判斷,琥珀色眼睛的年輕人用僅能活動的右手艱難地抓過毯子,蓋在累極伏在旁邊鋼絲床上的副官身上,傷後無力,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做的拖泥帶水,終於驚醒了淺眠的程亦涵。

程亦涵慌忙站起來,一面檢查那些儀器一面觀察著江揚,最後他嘆了口氣:“我說江揚,你能不這麼要強麼?”

江揚想露出一個微笑,但卻終究沒有力氣,慘白的臉色和憔悴的面容都說明這個年輕人的意外醒來僅僅是因為昏迷中也無法忘懷的責任:“亦涵,我和蘇朝宇回來的事情,請立刻通知首都軍部,但要以絕密的方式,蘇朝宇上尉受了重傷,不能接受任何筆錄,而蘇暮宇的存在也請暫時保密……還有……”他的聲音微弱而帶著顫抖,但思維卻清晰如同任何一個神情氣爽的早晨,“……替我草擬復職報告……”

程亦涵對於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毫無辦法,只能一一答應著:“你放心,在你的身體恢復正常以前,我不會讓任何人碰你的寶貝的,復職需要的報告和手續表格我都準備好了,過兩天你過目簽字就好。還有,江元帥那裡,我已經打過電話。”

江揚“哦”了一聲,休息了片刻才點頭說:“辛苦了,朝宇呢?”

“在隔壁監視病房。”程亦涵用棉球給江揚潤著嘴唇,“你知道,他的傷遠比你要輕。”

“挪到我身邊吧。”江揚放任自己強撐著的身體滑進溫暖的被子裡,閉上眼睛柔軟地說,“再醒來的時候能看見他,我會比較安心。”

程亦涵長長地嘆了口氣,本來打算開兩句玩笑,江揚那裡卻沒了聲息──剛剛的思考和命令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令這個鐵打似的指揮官再次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

程亦涵轉進隔間的時候,看見蘇朝宇艱難地在昏睡裡側了側頭,額上的冷汗說明他仍舊睡不穩。“這一對……”程亦涵嘟囔一句,衡量半天還是覺得現在移動這個188cm的病號絕對不是好主意,因此給了他一針植物配方的緩釋劑,才又轉出去為江揚蓋好被單,將點滴調到最舒服的速率──程亦涵獨自忙著這一切,不敢讓除了慕昭白和少數醫官以外的其它人知道指揮官的歸來,因此,即使累得快要睡著,仍然小心翼翼。

遠處突然而至的強光束讓他提高了警覺,飛快把百頁窗緊緊閉合,然後一個電話打到了基地機場去呵斥:“誰給的降落許可?”

“來自首都軍部,長官。”排程員畢恭畢敬,“機上人數不詳,軍銜不詳,保密級別,超常。”

江元帥在程亦涵父親的陪同下以最快速度到達基地醫院的時候,程亦涵還沒來得及換下醫生的消毒長袍。他極謹慎地將江揚的頭部在枕頭上擺正,回身想叫人送自己的軍常服過來的時候,突然看見一個扎眼的元帥肩章。

“長官……”他慌張立正敬禮,又恍悟自己沒穿軍服的事實,語氣即刻軟下去,“伯父您好……父親……”

江元帥忽視了這個副官的存在,上前半步,坐在江揚床邊。琥珀色頭髮的兒子剛剛被接好了肩胛,額頭上的冷汗還未擦盡,眉頭皺著,彷彿非常不滿意的樣子;唇上是一層幹皮,幾條深刻的血口。

“江揚腿內側有經過處理的刀傷,肩胛脫臼發炎,胃粘膜也有損傷,好在都不礙事;其它皮肉傷只需靜養。”程亦涵小聲說著,垂手站立。面對自己父親和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伯父,他深知這個新年禮物的性質無異於地雷,將所有已經重新擺好了生活軌跡的、均勻行駛的列車,炸得彈起,然後重落。

江元帥輕輕點頭,手指撫過兒子的面頰。瘦了,他想,微笑著看著昏睡的江揚,臉色也不好,但還活著。眼眶似乎有那麼一瞬間的酸脹,江元帥自顧地低低笑了一聲,似乎自嘲,也似乎緩解尷尬的氣氛,更像是重逢後狂喜到巔峰的愉悅表露,他低下頭,深深親吻了兒子低燒的額頭,閉著眼睛的時候,熱辣的觸覺順著面頰滾滾而下,不被控制,不受束縛。

(2)

抬起頭來,他又是鎮定從容的帝國元帥。江揚卻對此格外敏感,費力地睜開了眼睛,半天才找到焦距──看見江元帥的瞬間,他下意識地要撐起身體來,卻牽動了肩胛的傷,痛哼一聲,便軟下去。

“不必起來。”江元帥的心在空中翻了個跟頭,死死摔下去,“好好休息,江揚。”

“對不起……”江揚提著一口氣緩緩說,字頭模糊字尾吞音,“我實在沒有……什麼力氣……”說完,他閉著眼睛粗粗地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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