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博大的孤獨感的時刻,紀言很不合時宜的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他蹭蹭鼻子,輕輕地嘆口氣。
他在海邊呆呆坐著,也不知幾個鐘頭了。從太陽落下去時他就在海邊,眼看天邊燃燒起紅彤彤的火雲,眼看紅彤彤的火雲變成柔和的紫色,眼看柔和的紫色逐漸隱沒在一片濃郁的黑中,然後他依然呆呆地坐著,除了腦袋開始發暈,眼睛開始發熱,鼻子開始發酸,嗓子開始發疼,雙膝開始發麻以外,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收穫。
連軼那傢伙倒是乾淨利落,直接將球一踢,扔給紀言讓紀言自己解決。連軼輕描淡寫地說:“三天時間,你想好了給我打電話”,然後拍拍屁股頭也不回地走人,中間不帶一絲猶豫不帶一點回旋就好像他是客人而紀言是肯求他購買商品的推銷員。這個世界啊,告白的人居高臨下而被告白的人反而得坐在沙灘上痛苦萬分地做著抉擇。這究竟是怎樣的世界。
——以上一段,是紀言混亂思維活動的精簡版。
紀言惆悵不已,有些乏力地慢慢往家走。說實話,他自己也弄不懂自己該怎樣辦了。
放棄?那麼他和連軼就真的是陌生人了,是在街上迎面撞見也只會漠然擦身而過的陌生人了,他願意嗎?他心裡有個很明確的聲音回答他:他不願意。
接受?那麼他和連軼就是所謂的戀人了,戀人——靠,男的和男的啊,這,這,這怎麼可以?紀言心裡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和不接受,那種兩個男人手牽手的場景剛從紀言腦海裡掠過,他就覺得自己快噁心反胃得想吐了。
“但是紀言,連軼是特別的……”
蠱惑的聲音在紀言心底低低響起,驚得紀言朝四周慌張地一望。
除了無邊無際的海和遠處城市模糊的燈光,除了沉重如喘息的海潮和嗚嗚咽咽的海風,沒有別人,什麼人也沒有。
紀言知道連軼是特別的,雖然他很不想承認這點。也許是在某一刻,那一刻紀言已經分辨不清了,他突然覺得連軼的每個動作都有種無法形容的乾淨和舒服
,好像從小就接受了最嚴格的訓練一樣優雅得恰到好處。從那時起紀言會偷偷地觀察連軼(雖然他絕不會在連軼表現出自己的好奇和興趣),觀察他怎樣說話,怎樣待人接物,怎樣對突然發生的事件做出反應。
結論是,連軼很強。
於是紀言開始有那麼一點點,一點點,崇拜連軼。
同時,紀言亦有另外一種隱隱的感覺,連軼太完美了,完美得虛幻,彷彿他把真實的自己藏起了起來,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