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言只覺得有股令人發毛的寒氣,從腳跟一直涼到頭頂上。
這,這,這——
這是什麼狀況?!
他怔怔地看了看連軼,又怔怔地看了看自己。沒穿衣服,沒錯,兩個人都沒穿衣服……
豈止是沒穿衣服,連軼……
連軼怎麼會抱著自己?
——草!!!
紀言一把推開連軼,往後急退幾步,瞪大眼睛,磕磕巴巴地問道:“你,你想幹,幹嘛?”
“洗澡。”連軼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為什麼,我,我跟,你,洗澡……”紀言詞不達意。
連軼淡淡地道:“你睡得很死,我叫不醒你,所以幫你洗了。”
紀言懵懂一陣,思考能力終於能跟上節拍。他指著連軼鬱悶地大喊道:“我靠,你有病啊!你讓我繼續睡啊,醒了我自己會去洗!”
連軼沒理他,關掉水龍頭,圍了條浴巾走到客廳。他在沙發上坐下來,點開打火機,很自然地吸起了煙:“我不想讓你感冒。”
紀言沒工夫理會連軼說什麼。他身子都來不及擦就溼漉漉地衝進臥室,隨便找了件衣服褲子套在身上,稍微覺得沒那麼彆扭了,才從臥室裡蹭出來,一臉戒備地站在臥室門口,衝連軼道:“你還想幹什麼。”
連軼沒說話,靜靜地看著紀言。
紀言對連軼這種深邃平靜的表情最沒抵抗力。他微別過頭,避開連軼的視線:“我的話剛才就說得很明白了,我現在不想再跟你說什麼。”
他說著,又折進臥室裡,把之前就收拾好的旅行包
拖到客廳,拍拍手上的灰,道:“你東西我收拾好了,你都拿走吧。啊,還有冰箱電視沙發什麼的,也都拿走。”
連軼把沒吸幾口的煙掐滅,起身穿好衣服,又重新坐回沙發上,慢慢地道:“我沒有說我會走。”
紀言用力點點頭:“行,你不走,我走!”說著轉身朝門口走去。
連軼伸出手,抓住紀言手腕,把紀言拉回沙發上。
“坐下來。”
紀言真的不想再和連軼說話:“你他媽煩不煩?”
連軼表情很靜:“你以為我今天為什麼要這樣做?你真的明白嗎?”
“我當然明白!我再也沒有比這更明白的事了!”紀言提高音調,“我居然想跟你做朋友,我自己犯賤啊我!我沒錢還想過好日子,住貧民窟卻想擠上流社會,是不是這樣,啊,連軼連大公子?”
“不是。”
“我他媽今天被你玩夠了!”紀言火氣直往頭頂上衝,“我去找你的時候還發誓一定要好好跟你說話,現在不用了!跟你這種人沒話好說!”
“罵完了?”
紀言一愣,沒想到連軼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
“罵完了就好好聽我說話。”連軼慢慢地道,“紀言,我這麼做,只是想看看我有多在乎你。”
連軼的話,就像炸藥,炸得紀言的腦子一片空白!
連軼沉默片刻,繼續道:“看看我能不能放棄你,能不能在你受傷的時候不管你,能不能在你被別人侮辱的時候無動於衷。”他的語氣很輕很淡也很靜,像是在對紀言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他轉頭看向紀言:“所以我說,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嗎?你根本不明白。”
紀言怔怔坐著,胸膛裡有個地方開始狂跳。他的心很亂,亂得無法說話無法動彈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在事情還可以改變之前,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我們做陌生人;第二,我們做戀人。紀言,不要跟我說做朋友,我對你的感覺,不能接受你是我的朋友。”
紀言呆住了,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想幹些什麼,卻不知道該幹什麼。
“我喜歡確定的東西。所以你只有兩種選擇。”
“要麼留下,要麼離開。”
“沒有其他。”
☆、噴嚏之章
夜深了。
黑色一層層塗上沉默的天空,越來越深,越來越重,彷彿要把天空刷成永遠止境的夜。城市的燈光漸漸亮了,天上的星星也漸漸亮了,海岸線將這兩種光芒模糊成一片。
大海不斷髮出沉重的吼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蒼茫寥落,聽久了,會令人心中莫名彷徨,好像所有寂寞的情緒都從體內漫延,呼嘯著,要奔湧進溼涼的海風中。
——“啊嚏!”
在這本該安靜體會大海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