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的少年;還有一個……這些日子來,他天天相對,熟悉得彼此每寸肌膚都撫摸過,親吻過的男人。
眼睛的痛,悄無聲息地往心口漫延。
對講機裡傳來Kelly抑制不住的驚歎:“哇塞,紀言你飽眼福了,捱得這麼近!董事長一家人的基因都超讚啊,全部靚男俊女!就連老董事長也是老來一枝花——”
Kelly還未嘆完,關予生嚴厲的聲音覆蓋上來,呵斥:“Kelly,對講機是你家開的嗎!快給我閉嘴!”
對講機裡立刻噤聲了。
一家人……
紀言站在人群之外的晦暗角落裡,怔怔地抬起頭,睜大眼睛,迎著刺目亮光,看向那站在發言臺上,奪目的、耀眼的、高貴的,吸引所有人注意力,宛若一幅美麗的油畫般的,一家人。
紀言腦海嗡嗡作響。
女主持人走上臺,說著什麼,他聽見了
,卻怎樣也聽不懂;接著那個鬢髮斑白,手持柺杖的中年男人說了一段話,他也聽見了,可還是聽不懂;之後,中年男人含笑望向他妻兒,一家人手疊手,共同掀開蓋在第一件競拍品的紅色絨布。
洪水從地平線外奔襲而來,翻騰咆哮地衝進紀言胸口。
悶,溺水的悶,悶住聽覺、悶住視線、悶住意識,悶住呼吸!
“三百萬!”
陡然一聲嘶吼,像嘭地槍響,發出子彈射穿紀言胸膛。
紀言恍惚中劇烈吃痛,一驚,回到現實之中。
競拍聲此起彼伏,人們激動不已地高舉手中的競拍牌晃動。
“四百五十萬!”“五百萬!”“六百萬!”……競拍品的價格一路飆升。
燈光照亮眾人被物慾擺弄得微微扭曲的面龐。競拍廳裡的空氣越來越火爆,奢侈浮華、紙醉金迷的焰火在會場裡嘶嘶燃燒,許多人激動得渾身淌汗,燥熱不已地脫掉外套,扯開領口,愈加沉醉到這場名利虛榮權貴的追逐中。靜靜擺放在臺上的競拍品,不再是他們的目的,而是他們的手段——炫耀財富的滿足,征服對手的快感,一擲千金的虛榮,漸漸變成這妖冶幻夜的終極主題。
紀言忽然感到冷。
肌膚髮冷,骨骼發冷,血液發冷,心,也發冷。
他冷得臉色蒼白,牙關打顫,手心滲出虛汗。眾人越痴狂,越躁動,越興奮,他越覺得被遠遠地推到冰涼的暗處,寒意從四面八方襲來。
胃部一陣絞痛,湧起噁心得快嘔吐的強烈不適。
紀言奪門而出,跌跌撞撞地跑進洗手間,雙手一扒馬桶邊緣,拼命的嘔吐出來。
天昏地暗。